当天下午,封云起的家门口,便出现了六名店小二,举着长长的白布带,一同喊着:“欠债还钱!欠债还钱!欠债还钱!”
那声音,当真是生生不息无比悲怆啊。
掌柜说了,要不到钱,就不让他们六个吃饭。
封云起正给封云喜上药,忽闻此声,捏碎了手中的小药罐。
封云喜的侠女情怀在胸腔里一荡,就要冲出去和众人理论。
封云起拦下封云喜,摆上一盘棋,让她和自己对弈。
封云喜的屁股下像长了钉子,不时向外望去。
封云起落下黑字,道:“知道为何不让你与胡颜硬碰硬?”
封云喜轻声哼了哼,道:“她武功比我好呗。”伸手下了白子。
封云起道:“此乃其一。”
封云喜皱眉:“还有其二?”
封云起扔下黑子,负手而立,道:“何止其二?”
封云喜撇嘴:“哥哥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封云起转头看封云喜,那沉沉的眸光如有实质,竟令封云喜心生惧意,低垂下头。
封云起道:“我若这般看那胡颜,她必定会冲着我狡黠一笑,不会像你这般害怕。”
封云喜立刻抬起头,喊道:“哥哥偏心她?!”眼中带泪,苦涩道,“哥哥若喜欢她,便将她留在身边好了。我看她必然欣然同意。若是好人家的女子,哪个会主动抱这个人,坐那个腿,还往陌生男子的怀里滚?”一甩手,丢掉白子,“云喜就是个榆木疙瘩!哥哥说要对云喜好,将云喜留在身边,却突然离家出走,一去便是多年。如今回来了,反倒看那狐媚子顺眼,不喜云喜了!”说着说着,趴在几上痛哭出声。
封云起微微蹙眉,暗道:他不在的那些年,云喜被养得刁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当初那个勇敢坚毅的小女孩,不见了。可这怪不了云喜,是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照顾好她。
他伸手抚上封云喜的长发,道:“云喜,下次见到胡颜,你绕路走吧。”
封云喜气极!她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封云起却还惦记着胡颜,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不如她?自己哪里不如她?若非她武功了得,自己哪里会受制于人?若自己武功大成,必打得她爹娘都认不出来,哼!
封云喜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也知道不好再在封云起的面前太过放肆,毕竟这么多年不见,感情也淡薄了许多。为今之计,是要先得到封云起的心。为此,她真是煞费苦心。她知道封云起喜欢果敢、坚毅的女子,所以才毅然离家出走,来六合县里寻山魈。如此这般,果然将封云起引来。却不想,山魈没有抓到,倒是惹了一身骚。胡颜那个骚狐狸,早晚要她好看!
封云喜吸了吸鼻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道:“云起哥哥,你别生气,云喜知道错了。云喜无理取闹,确实不对。”攥起拳头,信誓旦旦道,“待云喜历练一番,必不比任何人差!”
封云起勾唇笑了笑,目光柔和,若一坛烈酒的芬芳,十分醉人。
封云喜双颊微红,用双手环抱住封云起的腰身,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
十七岁,正是女子最动人的年华。
封云起提起封云喜的下巴,在她的无限娇羞中,覆向她的唇……
“欠债还钱!欠债还钱!欠债还钱!”院外又一波的呐喊声冲进耳膜。
封云起放开封云喜的下巴,大步向门外走去。
封云喜心中暗恨那些人打扰了自己的好事,愤愤地将幕篱往脑袋上一扣,也跟着封云起冲了出去。
院外的店小二正扯着脖子大喊,忽见正主出来了,都吓得脖子一缩,瘪了回去。
封云起把玩着一个金元宝,问:“是谁出的主意,让你们来此闹事?”
店小二一起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封云起捏扁手中的金元宝,让其随手抛!”
店小二的腿一软,手忙脚乱地接住金元宝,颤声道:“是……是曲大人的女护卫。”
封云喜怒道:“咱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何苦纠缠不放?出了这等损招侮辱咱们。若是江湖人知道,我们封家欠钱不还,岂不会笑掉大牙?在客栈动武的时候,那些物件明明都是被那瞎子抽坏了,如今却找到我们头上要债,当真是欺人太甚!”
封云起揽着直跺脚的封云喜往回走,却在转身间发现自家周围多了不少武林人士,且目光不善。
封云起不动声色地走回院内,对无涯吩咐道:“去抓一名探头探脑之人回来,不要暴漏身份。”
无涯得令,换了身衣服,这才悄然无声地出了内院。
不多时,他扛着一个被点了穴道的武林人士回来,将其随手扔到地上,出言威胁道:“主子有话问你,且老实回答,否则……杀!”
武林人士自知不敌,忙用眼神表达诚意。
无涯解开武林人士的穴道。
武林人士趴在地上,眼睛提溜乱转,看样是想逃跑。
无涯拔出刀,揽在武林人士的脖子上。
武林人士终于老实了。
封云起负手而立,望着院内杏花,问:“为何探头探脑?意欲何为?”
武林人士含糊道:“就……就是随便看看。”
封云起看向武林人士,霸气道:“随便看看?那就随便杀杀吧。”双指一动,折下一根杏花枝,以破空之势,射进武林人士的胸腔。
武林人士大骇,却闪躲不开,只觉得胸腔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