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捂着受伤的肩膀,对百里非羽道:“公子,我们走吧。”
百里非羽攥着木棍,半晌没动。
多宝再次唤道:“公子?!”
百里非羽仍旧无知无觉。
多宝心中一惊吓,忙伸手轻拍百里非羽:“公子!”
百里非羽手中的棍棒掉落到地上,他缓缓回过头,看向多宝,眼神在呆滞中透着一丝脆弱,就好像……易碎的灯盏。
他轻声问:“她呢?”
多宝看出百里非羽不对劲儿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回道:“她……她……被曲南一抱走了。”
百里非羽看着多宝小心翼翼的样子,想着众人扑向胡颜的画面,竟是心如刀割难以自持!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死了吗?胡颜是死了吗?是他打死了她吗?
百里非羽摇着头,一下下摇着头。他不信,不信的。
可是,棍子上的淡粉色血迹是如此新鲜,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她的冷傲、她的嘲讽……
百里非羽嗤笑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胡颜。
他垂着头,望着地上那根染了淡粉色血迹的木棍,眼中泛起一种危险而诡异的光。就像一位要横渡汪洋大海,却走在钢丝绳上的人;就像一位得了癔症,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人;就像一位杀人无数却喜欢小动物的人……
百里非羽颤抖了两下肩膀,伸手捡起地上的木棍,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粉色鲜血,然后送入口中舔了一下。
是的,是血。
百里非羽点了点头。
这些淡粉色的血,让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哦,不是身体,是灵魂。这些淡粉色的血,让他的灵魂为止颤抖!
胡颜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为何不能想她?为何一想到她就会头痛欲裂?!为何?为何?
多宝一声声喊着百里非羽,他却陷入到自己的梦魇里出不来了。
他的世界都变成了一个个疑问号。是谁?是谁?!你是谁?谁是谁?我是谁?!
外表平静,眼中神色却越发诡谲的百里非羽,突然扬起手中棍棒,狠狠地敲击在自己的头上,震碎了那些纷乱的声音,教训了那个总想让他头痛的家伙。
血,沿着额头缓缓留下。
在多宝的呼喊声中,百里非羽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他的唇角挂着一丝笑。那是对于迷失和未知的解脱。
小女冠拼命跑到空旷处,抚着伤口,靠在树上,大口喘息着。突然,她目露警觉之色,环顾四周。
一个穿着玄色锦缎、头戴黑色幕篱的男子,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乍一看见来人,小女冠吓了一跳,立刻拔出匕首,面露狠厉之色。当来人取下头幕篱,小女冠立刻放松了警惕,缓缓地嘘了一口气,眼睛往左右一扫,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白子戚冷声道:“看看你任务完成没有。”
小女冠嗤笑一声,道:“黑巫降已经中下,她以后也就只能顶着那张毛茸茸的脸喽。”一撇嘴,“真不知道尊主怎么想的,为何不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白子戚仰起手。
小女冠挺起脖子:“你要干嘛?!想打我?别以为尊主不知道你和那贱妇之间的勾当!你除了能以色侍人,还能……啊!”
白子戚一巴掌甩下。动作倒也没觉得多快,却是又狠又重!
小女冠被打蒙了,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白子戚,突然拔出刀子,照着白子戚的胸口便刺去!那动作,何其凶猛。
白子戚直接提起手,指向小女冠的脑门。他的袖口里,隐着一只小巧的弓弩,看起来就像个护腕,但小女冠知道,那东西的威力有多厉害。
她动作缓慢地收起刀,狠狠地横了白子戚一眼。
白子戚放下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冷冷道:“尊主的心意,你也敢妄议?真是不知死活。”
小女冠的脸色瞬间一变,惊恐之意爬上了背脊。她也不敢继续和白子戚置气,冷哼一声,捂着被衙役们砍出的伤口,向远处走去。
白子戚望着小女冠的背影,眼神阴狠得如同一条毒蛇。
白子戚没有去县衙,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他打开地下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在一间石室里,花青染静静躺在一张白玉床上,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在云端小憩。挺直秀美的鼻峰、色淡而柔的唇瓣、如同黑蝶般的睫毛、优雅修长的脖颈……
若有一种美,能超越性别,超凡脱俗,非花青染不可。
花青染穿着宽松的淡青色长袍,层层叠叠间柔和了奢华与清艳,秀出了一种飘飘欲仙的与众不同。
他的四肢被分开,锁在了四根铁柱子上。那铁柱子上雕刻着一朵朵红莲,仿若摇曳在地狱烈火中,栩栩如生。
实则,花青染已经清醒,只不过为了争取一丝时间理清头绪,他没有妄动而已。
那一日,将花如颜送到司家门口,白子戚不但带走了花如颜,还以胡颜的一个决定为诱饵,邀他见面详谈。
花青染回到花云渡,处理完伤口后,直接换了一身衣服便去寻白子戚了。他想知道,白子戚带走花如颜,到底意欲何为。虽说他口口声声自称能为花如颜治脸,但花青染到底对白子戚不放心。白子戚一身戾气,为何主动给花如颜治脸,就算他为了敛财,但其借口也实在太过牵强。
花青染想抓白子戚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