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刮完腿毛,抬头看向胡颜,见她盯着自己愣神。那眼神悠远,仿佛透过自己在看着谁。他心中升腾起怪异的感觉,隐隐泛着酸涩和不悦,却是用大手拍了拍胡颜的脸,笑道:“爷是不是太好看了?让你都忘乎所以了。”
胡颜回神,心神不稳,直接站起身,拽走封云起手中的大刀,攥在手心,走向河边,道:“别逼我挖你双眼。”
封云起吹了声口哨,道:“真凶。”身子一转,背靠着石头,坐在地上,“爷给你守着,去洗吧。”眯眼望天,邪肆一笑,“若还需要刮毛,爷随时愿意帮你搭把手。”
胡颜没搭理封云起,放下大刀,褪下衣裙,然后攥着九环火鹤刀,一步步走进河里,在一处大石后坐下。
河水已经很冷,偶尔还有枯叶飘过,载着秋的凄凉和果实的芬芳,在凋零中渲染着新的希望。
水声哗啦,好像一只小手,撩拨着人的心弦。
封云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人的沙哑。他问:“兽兽,你觉得……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了想,补充道,“爷指得是以前。”眯了眯眼睛,发生一声轻呵,“怎么感觉像在做梦一样?若不是伤口会痛,爷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梦。荒诞、怪异,还有一个你。”
胡颜听着封云起的声音,听他将自己与荒诞、怪异联系到一起,唇角轻轻上扬,手中挥舞着大刀,轻轻刮着身上的黑毛,心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于是随口道:“你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个十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封云起靠在石头上,点了点头,道:“兽兽说得在理。”
胡颜冷着脸,道:“别再叫我兽兽。”听起来跟他养的宠物一样。
封云起笑道:“让你叫我哥哥,你不也没叫嘛。你不让我叫你兽兽,我若听了你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胡颜一扭头,道:“去死!”
封云起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他便沉默了。
胡颜探头看向封云起,却只看见他倚靠在石头上的背影。胡颜缩回头,用后背蹭着石头,河水里便漂浮起一缕缕的黑毛。
半晌过后,封云起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爷?”
胡颜的手微顿,用手在河水里轻轻地摆动了两下后,突然用力一抓,张开手,手心里游动着一条小鱼。胡颜莞尔一笑,放掉小鱼,这才回道:“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要绑在身边。看着他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封云起突然转身,趴在石头上,眼睛瓦亮地问:“你是说,你喜欢爷?”
胡颜嗤笑道:“谁给你的自信?”
封云起捡起一块石头,抛起,落在胡颜的面前,,为什么不喜欢爷?”
胡颜抹了一把脸,举起大刀,透过刀面看着自己的脸,开始半真半假地忽悠起封云起,道:“初见面时,心中惊艳,也曾喜欢过。只可惜,我爱君容颜,君却喜欢云喜那个缺心眼的玩应儿,几次出手伤我。我呢,皮厚,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可心这种东西,却怪得狠,一点碎了一角,就变得胆小如鼠,不敢疯狂追逐。”
封云起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你说爷喜欢封云喜,这事儿,爷不认。就算丢了十年的记忆,爷也不认。对云喜,爷应该是一种责任,护着是必然的。爷一听见她尖叫,脑门就疼,怎么可能喜欢她?哎呀,咱是不是把她留在山洞里了?”
得,这会儿才想起封云喜?!胡颜表示,信了封云起的话。
封云起一摆手,不耐烦地道:“等她醒来,尖声叫几嗓子,也就自己回去了。小时候,明明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胆子又大又激灵,怎么长残了呢?”抓起一块石头,再次扔到胡颜的面前,轻咳一声,霸道地说,“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咱倆谁也不许提。以后……以后爷只对你一个好。”说完,自己眉飞色舞地笑了。
胡颜手中的刀一抖,缓了缓,才道:“封云起,你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你知我是谁?你可见过我的脸?你知我脾气秉性如何?怎敢口出狂言?”
封云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大声喊道:“一见之下,心生欢喜;一番接触,满心愉悦。爷说要对你,就是要对你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眸光微暗,声音微涩,“这双手,全是老茧;这身体,满身伤疤。爷不怕马裹尸还,也不怕葬身无处、尸骨不全,却怕人心太贪。我想,二十七岁的我,一定是舍不得放下那些用命拼回来的权势,才变得狗苟蝇营又自以为是,让人不喜。爷……不想再做那样的人。”
胡颜的睫毛轻颤,眼眶有些湿润。
为封云起,也为自己。
人,难得的是心里明白。封云起心里明白,所以,他苦,也洒脱。
胡颜闭上眼睛,轻声道:“愿你初心不变。”缓缓,沉入水中,将那滴温热的泪,容进冰冷的河水里,就好像,她从没为封云起心疼过一样。
封云起望着自己的双手,呢喃道:“只愿初心不变。”
封云起等了半晌,也不见胡颜再有动静,于是抛了块石头打过去,问:“喂,怎地不说话?”
无人应话。
封云起站起身,跳到胡颜藏身的石头上,蹲下,探头,又问了一遍:“怎不说话?”
石后,无人。
唯有一把大刀插入河水下的沙石中,随着水波,好似在轻轻晃动。封云起要拔出刀,必然要跳下河水。显然,他薅毛之举,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