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旁,瘸腿老五正在收拾马厩。白子戚坐骑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小厮站在马厩外,扬声喊道:“王五,曲大人要问话,你赶快出来!“
王五的腿一软,还以为自己犯了事,差点儿没跪地上去。好不容易撑起身体,蹒跚着走到曲南一面前,这才颤颤巍巍地跪下。
曲南一直接问道:“你今天可曾见到行踪诡异之人在马厩旁流连?”
王五连连摇头:“没没……没有……”
曲南一皱眉,喃喃道:“怎么会没有?”按照时间推算,那坐骑在苏宅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五抖够了,这才想到什么,一脸惊恐地道:“大大……大人,小人没看见行踪可疑之人,却……却看见鬼了!”
大白天的看见鬼了?!
曲南一来兴趣了,笑吟吟地道:“讲讲,什么鬼?”
王五喘了两口气后,这才扭头,指着马厩,小心翼翼地回道:“就在马厩那,小人看见一个黑影,唰地一下,就不见了。”回过头,用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量着,“那黑影的脑袋是尖的,看起来像个人,又……又不太像。”抬头看向曲南一,“青天大老爷,您说,那,那山魈可是妖怪,专吃肉饮血。”
得,这是又想起燕家戏班里的假山魈了。
曲南一也说不准那明显是带着幕篱的人影,到底是不是妖女。所以,他干脆不做解释,只是又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看见了什么?或者,听见了什么?”
王五摇头,再摇头:“没了、真没了,就看见那个黑影了。”
曲南一挥手,示意王五退下。他看向花青染,问:“青染,你如何看?”
花青染道:“白子戚坐骑被人下药了。”
曲南一笑道:“却是如此。”
花青染眸光转动,凝视着曲南一的眼睛。
曲南一不解,发出疑问:“嗯?”
花青染道:“不要用你都能想到的事来问青染。”言毕,就要往外走。
曲南一微微一愣,摇头一笑,表情柔和得不得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宠着花青染呢。
绿腰却是不走,而是绕着王五转了一圈,还像只小狗似的使劲嗅着鼻子,闻着味儿。
曲南一问:“怎么?馋肉了?”这话,却是打趣。
绿腰掐腰,傲娇道:“才不要!一股羊膻味!”
曲南一摇头一笑,刚要迈腿离开,却突然挺住了。他问王五:“你还负责照顾羊?”
王五听到县令曲南一问话,忙老老实实地回道:“小的确实还要照顾两头羊。”低头,嗅了嗅衣服上的味。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膻味?今天,他可是新换的衣衫,还没去过羊圈呢。
实际上,绿腰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刚才进入苏玥影的闺房时,闻到了一股子的羊奶膻味。那味道不重,却没逃过绿腰的鼻子。此时,她说出来,一是给曲南一提个醒,二是借机确认一下,被苏玥影偷得那些孩子,是不是藏在这苏家宅院里。
曲南一问:“那可是两头奶羊?”
王五微微一愣,用无比敬仰的眼神望向曲南一:“大人英明啊!那确实是两头奶羊。”
曲南一笑吟吟地问:“你家谁爱喝那腥臊的玩应儿?”
王五回道:“小姐,小姐最爱喝那腥臊的东西。每天都派小玉去取奶。”
曲南一点了点头,感慨道:“想不到,有人和本官一样,竟喜欢腥臊之物。呵呵……”挥了挥衣袖,直接转身走了。路过绿腰的身旁时,瞥了一眼她的鼻子,戏谑道,“倒是长了一只好鼻子。”
绿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憨憨地笑道:“喜欢啊?咱俩换啊!”
曲南一瞧着绿腰那长了一大块黑痣的鼻子,果断地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等鼻子,只配你啊。”言毕,快步前行。
小厮见这些人终于又开始往外走了,提起的一颗心终于也可以往下放放了。却不想,绿腰突然对他说:“把白子戚的马给我送到唐家去。”
小厮本想着晚上能分到一块马肉尝尝,却不想到嘴的肉就要飞了,心中不悦,一扭头,就当没听见绿腰的话。在他心里,一个如此丑的奴才都敢和自己吆五喝六的,还真是惯的。
绿腰从来不和小人物置气,只是看向唐悠的背影,对那小厮说了句:“你不给我送马过去,我就让唐大小姐骑你回去。”咧嘴一笑,样子坏得不得了。
小厮算得上是全程观看了绿腰的壮举,却从未见唐大小姐出口呵斥她,所以绿腰此话,他是信的。没办法,自己的身板子太瘦弱,经不起唐大小姐的一骑之力啊,只能乖乖地寻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小厮,抬着死马,送去唐家。
众人第三次出了苏家门口,都齐齐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连小厮都不来送行了。看来,苏家人是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仍你来去如风,我自缩壳不动。
曲南一看着花青染,道:“青染,同回县衙吧。”
唐悠一直屁颠颠地跟在花青染的身边,听闻此言,立刻道:“表哥,我也去!”
曲南一挑眉:“你也去?”
唐悠立刻挺起胸脯,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血!这里有血!”
曲南一笑道:“是啊,瞧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溅了一裙子的血,还是去县衙里洗漱一番吧。”
绿腰望眼斜对面不远处的唐宅,发现曲南一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她现在不耐烦听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