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周围挂着一张张宫灯,亮如白昼。
凉亭里,胡颜与天家分别坐在玉石凳上,手执黑白子对弈。
棋盘上,已经落下十余子。
天家落下一颗白子,道:“大祭司可是有驻颜术?还是修炼了长生不老术?”
胡颜落下黑子,道:“自然是驻颜术。”实则,胡颜修炼得并非驻颜术,也不是长生不老术。她是拥有祭祀之力的大祭司,本身便能吸收天地万物的浩荡灵气,且,她的血液很特别,有再生功能。只是这事儿,不能说。哪位天家不是心存妄想,想要长生不死?若她承认自己本身就有一定的不老能力,天家还不得将她塞进炼丹炉中去?!
天家落下白子,道:“不知大祭司今年高龄?”
胡颜落下黑子,回道:“四十九岁。”
天家挑眉:“哦?”
胡颜勾唇一笑。
天家又落下白子,道:“大祭司的容貌,朕曾见过。如今再见,只觉得大祭司越发明艳动人,与往日不可同语。”
胡颜落下黑色,道:“相由心生。”
天家问:“如此说来,那些形容丑陋之人,都是心思狠毒之人?”
胡颜道:“圣上瞧着那人丑陋,那人却未必无人喜欢。只能说,环肥燕瘦,各有所爱罢了。”
天家落下白字,犀利地问:“那如何分辨忠奸善恶?大祭司能掐会算、可问天机,不如和朕说说这朝堂上何人可用,何人需防?”
胡颜啪地落下黑子,笑道:“圣上,人心多面,这是帝师所授之术。难道圣上不知,飞鸿殿之所以能屹立百年,就是因为大祭司不问朝政?”
天家笑道:“好一个不问朝政!”眸光骤然一凛,“凡人信奉飞鸿殿,将你们当真神!世间人,拿此作伐,残害了多少无辜?!堆积了多少枯骨?!愚弄了多少人心?!这世间,只应有法!依法治国,国必强,人可安!”放缓语气,“大祭司动了凡心,就应该去凡间游戏。朕的江山,不需要任何人掐算成与败。”
胡颜盯着天家看了一会儿,方道:“你说得没错。”
天家悄然松开攥紧的拳头,在膝盖上缓缓擦拭手心里的汗水。不是不紧张,是不能露出紧张。胡颜看似美颜,实则手段了得。他想防,却无从防,只能开诚布公。
胡颜站起身,抬头望向亭外那轮明月,道:“飞鸿殿是应该退出历史了。本就是个笑话,又何必留给青史成为笑谈?”转头,看向天家,“只是此事,只能由我来做。别人,动不得它。”
天家站起身,应道:“好!一言为定!朕给你时间。”
胡颜笑道:“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成就野心。很好。”
天家勾了勾唇角,笑了。
胡颜扫了眼哪些隐在暗处的高手,道:“作为新的大祭司,我们也算初次见面。我送圣上一份大礼,聊表心意。”
天家问:“何物?”
胡颜回道:“六王爷外出云游,不知何年何月才归。”
天家暗自心惊。他倒是知道发生在飞鸿殿里的一些事,也知道那个虚门,却不知道为何六王爷没有从里面出来。六王爷有着狼子野心,他知,却找不到把柄。再者,他也知道,六王爷和胡颜有所交集,所以,他不得不防着胡颜。
胡颜看了天家一眼,继续道:“想必圣上知道,飞鸿殿内有处虚门,可通地府。”
天家惊道:“虚门通往地府?!”
胡颜道:“准确的说,虚门内,是地府和人间的交界处,汇集了万千邪灵饿鬼。”
天家问:“若飞鸿殿消失,那些邪灵饿鬼可会为祸人间?”
胡颜对天家在意百姓生死之事比较满意,于是笑道:“圣上无须担心此事。世间之事,皆有因果缘法。邪灵不会为祸人间。即便跑出几只,也有牛鼻子老道和秃头和尚驱魔降妖。全当历练。”
天家在胡颜身上发现了一种叫做玩世不恭的态度。这种态度,发生在这样的女子身上,着实迷人。
天家笑了笑,道:“你所谓的大礼,便在此处?”
胡颜点头,笑道:“进入几人,出来几人,想必圣上心里有数。”
天家突然靠近胡颜,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杀害皇家人,是何重罪?!”
胡颜回望天家,道:“真是……诚惶诚恐啊。圣上此言未必太过武断。若圣上想,明日早朝,便可看见六王爷。”
天家盯着胡颜看了一会儿,向后退了些距离,道:“朕的想念,怎会给他?”
胡颜勾了勾唇角,道:“看来圣上是很满意我的礼物喽。素闻圣上大方,不知給何回礼?”
天家问:“你想要什么?”
胡颜回道:“唐悠若嫁给苍山,也算是为我大寒和亲,那身份……?”
天家点头,道:“好!就依你,册封唐悠为郡主。”
胡颜扭头,嘟囔道:“忒小气。”
天家被胡颜偶尔的孩子气逗笑,改口道:“为了不让大祭司说朕小气,那便封她为玉润长公主吧。”
胡颜挑眉:“玉润珠圆?哪个珠?”
天家悄然收起自己的恶趣味。
胡颜竟是神采飞扬地一笑,道:“也好。”
天家微愣。
胡颜道:“告辞。”
天家回过神,却道:“此番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不如在宫中小住一晚。”这种要求,若是对一般女子而言,绝对有着强烈的暗示。
可惜,胡颜不是一般女子。
再者,胡颜心思多深啊,见天家出口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