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帝后之名早已传遍六界,饶是他们避世不出,也免不了有所耳闻,其手段残忍,以致生灵涂炭,如今的人间帝都晏京,天子脚下的繁华之城私下早已是世事薄凉,若不是朝廷尚有几分余力,恐怕早便乱成一团。
“子归道人,今日你门下弟子盗取的靖王尸首与紫玉兵符可在阆亭观中。”她道。
子归道人低声与身旁弟子交谈片刻,道:“尸首确在观中,只因有人告知,靖王尸首中有容祁少君留下的一枚碧落明珠,可保尸身不腐,这明珠若是用来炼制丹药千金难求,故而……”
话音未落脚边便遭一记青雷,惊得他险些坐在地上。
崖边的女子眼中满是森冷的杀意:“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我便剁了你整条胳膊,动他一根头发,我便扒了你一层皮,他的尸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今日便是你娄豕山灭顶之日!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声音并不高亢,甚至称不上严厉,然这似笑非笑间说出的话却令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子归道人顶着那股迫人的压抑下令将苏浮的尸身带出来。
“帝后,靖王尸身尚且毫发无损,还望恕罪。”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到花汐吟的第一眼子归道人便知道便是赔上整座娄豕山也万万不能与之匹敌半分,明珠虽宝贵,但若是惹恼了帝后,别说炼什么丹药,怕是真要满门亡命!
花汐吟微微抬手,苏浮的尸身缓缓飞离地面,落在她臂弯间。
她注视着他苍白的容颜,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对不起,苏浮,我这就带你回去。”
她抬起眼看向子归道人:“兵符呢。”
“在这在这……”子归道人慌忙从腰间解下紫玉奉上,心中暗道倒霉。
“你们从何处得知碧落明珠在靖王尸身内。”
“是……是……有一异人告知。”子归道人吞吞吐吐道。
“何人?”
“不知他是何来历,他亦不肯露面,我们只是按他的吩咐在今晨去盗来靖王尸身与紫玉兵符。”
闻言,她眉心一紧:“今日之事我暂且不与你们算账,若是胆敢再犯,定不轻饶!”
她带着苏浮的尸身与紫玉离开了东海。
子归道人所言令她心头忐忑不安,依照他所说,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知晓她与苏浮的关系之人不在少数,光是仙门中人便有数十众,然若是仙门中人所为未免卑鄙了些,况且盗取苏浮尸身于他们而言并无好处,且少君容祁就不会容许娄豕山之人亵渎弟子尸身。若不是仙门中人……这世间还有谁会如此折腾一具尸体,显而易见,只要被她发现,定会出手劫回,岂不是无用功?
她心中狐疑,然墓门既已被挖开,她便断不能再安心将苏浮置于墓穴之中,北海海底冰穴中尚有可以保存尸身的寒冰,她便将苏浮的尸首带往北海冰窟,重新安置。
布好结界后,她走出冰窟,苏浮的尸身已经夺回,但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烈,她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莫名觉得今日之事虽说发生突然,然隐隐总有刻意之感,从娄豕山劫走苏浮尸身,到她找上门,不过短短半日,这半日下来,她全然不在琴心殿……
她目光一沉。
尽管只是突然有些怀疑,然一旦有了猜测,不回去看一眼总是觉得不安心。
她挥袖将冰窟入口锁闭,御风返回圣魔宫。
眼下连陌避去了蓬莱青鸾处,白君卿身在琴心殿的事知晓之人并不多,但琴心殿委实算不得什么隐秘之处,若有心一查,真相可昭,加之他为闯断尘崖,早先已毁去不少修为,仙入魔界,则法力衰退,如今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花汐吟回到圣魔宫,还未入殿,便见魂姬候在门前,神色怪异。
她上前询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魂姬的语气有些失措:“帝后,您快去弱水崖,早间您离开琴心殿后,便有书信传来,仙尊看过之后便赶去了弱水崖,属下愈发觉得有蹊跷,故而在此等候帝后。”
她心头一沉:“谁传的书信?”
“送信的人瞧着脸生,属下不曾见过。”魂姬道。
“他走了多久。”
“两个时辰了。”
魂姬话音未落,眼前的人便凭空消失了。
弱水崖,乃是弱水源头的一座悬崖,平日与寻常山崖无异,然崖下弱水潭却可吞噬封印法力,任凭修为再高,一旦触碰到弱水潭中的水便会尽消,再无望从弱水寒潭中脱身,传言弱水崖下更有凶兽混沌的封印,乃是千万年前北胤神君所设,如今已无人知晓这究竟是怎样一道封印,只是六界仍流传着其有来无回的说法。
此时的弱水崖顶,肃立于崖上的挺拔身影犹如一道白月光,静静注视着端坐于崖边的背影,弱水崖上风烟弥漫,那人衣摆上的绿萼梅却开的栩栩如生。
“五十年前的逢云城,近在咫尺,竟然连九霄也没能认出你,他与你结交整整十一年,若是知晓真相,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心境。”白君卿淡淡地望着他。
崖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我改容换颜,甚至连性子都几乎与从前完全相反,如此周折,若是连九霄都瞒不过,倒是我无能了。”
“西海云家长孙,名苍遥,字寒露,你失踪那年,正值你声名最盛,你撇下云家基业,不知所踪
下云家基业,不知所踪,如今再见,却是**成魔。”
苍遥冷笑:“恐怕这世上的人都以为我早就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