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自己决意要斩断赫连家的兵权时,便将赫连翎御给召唤回来,封了他一个御前的一品带刀侍卫,话虽是如此,却只不过是个空空的头衔罢了,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权力。
皇帝的圣旨一下,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赫连家怕是保不住了,这南诏国,日后要是没了赫连家的保护,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赫连家没了,将军府也被抄了,可是赫连翎御却并没有受到这其中的迫害,他依旧是还是皇上跟前的一品带刀侍卫,父亲被诛杀,子承父位,他这才又重新从一品带刀侍卫回到了将军的位置上。
整个南诏国里,议论之声汇成了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海,对于南诏国国王所做的这个决定,不要说是南诏国的国民,就连赫连翎御自己,都还处在一片浑浑噩噩之中。
他从来就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们赫连家的世代忠臣竟然也会和通敌叛国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辱骂他们赫连家,但在赫连翎御的心里,父亲那正直不阿的形象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就仿佛一座山一般,伟岸高大,屹立不倒。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从未发生过任何的变化。哪怕,之前,他对父亲有过许许多多的不满,许许多多的憎恨,可那些不满,那些憎恨,在这一场灾难面前,便变得仿若是羽毛一般的轻。
古语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父亲的死,究竟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他们赫连家将军府里那上上下下上百口的性命,到底是比鸿毛轻呢?还是比那五岳之首的泰山更重呢?
人生兜兜转转,终究最后还是逃不过叶落归根四个字,可到底这哪里又才会是他赫连翎御的根呢?
赫连翎御想到这里,不由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随即将自己这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万千回忆思绪给强行拉扯了回来。
将自己那略带着些许伤感的眼眸落在手下的衣柜上,搜索着林玉明口中的
好在,林玉明所说的衣裙很是显眼,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难找寻,就放在柜子的最旁边,亦是那最当手边上的位置。
赫连翎御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抬眼望了望林玉明,待林玉明轻轻点头之后,赫连翎御这才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衣柜之中。
毕竟,说到底,他的公主殿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原本,让自己不熟悉的男子进入了闺房之中,那便就已经是不符合规矩的,若是传了出去,那对公主殿下的声誉的影响也是甚大的。
现下,公主殿下竟然还让他帮忙提取衣物,若是她是真的因为信任于他,所以才会让他帮他拿衣服的,那该有多好啊。
在赫连翎御手下的衣橱之中,的的确确放着林玉明口中的那一件浅蓝色的水雾玲珑莲花裙。
赫连翎御虽然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的正直,可打从心眼儿里来说,真正的赫连翎御却还是一个带着些许轻浮的人儿。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从前的那个赫连翎御,只是活出了别人想要他活出的模样罢了。
是啊!从前的赫连翎御存在的意义,那便就是为父亲而活,为整个赫连家而活,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是疲惫,亦很是劳累。
因此,赫连翎御一直以来,都抱着一种希望,或者说,那是一种极度的渴望。
他在渴望,渴望能够有一天,赫连翎御这四个字真真正正的有着它自己存在的一种特别,他渴望,在未来那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一天里,他能够获得真真正正的自由,只为他自己而活,什么也不用去想,亦什么也不用顾及。
原本,他以为,自己获得自由的那个时候,定然是会过得无比的开心的,果然,那一天真的来了,是那么的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只不过,赫连翎御从来就不曾想过,他的自由,竟然会是用整个赫连家,整个将军府甚至是整个南诏国作为代价。老天爷,你这一次的筹码当真是有些大得过分了。
如今,他赫连翎御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可是,为什么?他完完全全就没有一丝一毫想象之中的那般快乐高兴?那般的无忧无虑呢?
人,或许本就是奇怪的动物,往往都只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便才是最好的,最令人心神向往的,这个道理,似乎一直很是受用。
赫连翎御伸出双手将林玉明所说的那一件浅蓝色的水雾玲珑莲花裙给捧了出来,在这期间并没有任何的不端正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是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真可谓是目不斜视。
整个过程,盯着赫连翎御的,可不单单就只是安平王一个人,就连床榻之上的林玉明,那也是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赫连翎御的一举一动,好像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哪怕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眨眨眼眸,那也是极有可能错过些什么大的线索的。
毕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
她虽然说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罢了,可是这样简单明了的道理,在上一辈子,她便就已经懂了。
是啊,一屋都不能扫,那又凭借什么去扫平整个天下呢?有时候,细节当真是能够决定一个人的成败,决定整件事情的结果的。
上一辈子,她林玉明虽然是真真切切的懂得了这个道理,然而却还是太过于单纯了些,容易相信别人,没能够学以致用,这才会导致了今时今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