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无可奈何,低声说:“重点地产,要拆迁我们家的房子。我们家原本是我爸爸退休单位的家属楼,在郊区一个村子那边。看来,刚才那几个男的也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重点地产给的拆迁费很低,完全不符合现在的平均拆迁价格,大家都激烈反抗,他们就雇佣黑社会……”在虚拟世界里,孟家的房子在市中心正南大道后面,但在真实世界里,却是在郊区。看来,程序员许梦在设计游戏时,高红旗这个黑道老大仍然如日中天,因此他不敢写郊区的事,以免太露行迹,只能略去这一段。于果说:“那咱们报警吧。”其实他本想说,自己在公安局,尤其是刑警大队,还有不少熟人,但猛然想起,那是虚拟世界,而现在则是真实世界,那些人,都是未来的自己虚构出来的。孟凝有些伤感:“许梦,我其实是一直很欣赏你的纯真的,可你对美好的东西抱有一种倔强,拒绝一切黑暗。我倒不是说你这样不对,但成熟,往往就是接受黑暗的过程……这拆迁是市里批准的,拆迁办和警方……都通气……“爸爸今天早上就说有重要的事,妈妈跟他商量了好久,说话声音很低,嘀嘀咕咕的,不让我听见,后来外面有同单位的退休同事和村里人在等着他,我怕是……他们会出事的,现在想想,他们可能是……手机也关机了,我得去找他,我怕他不安全!”于果听孟凝说话的时候语气悲伤,心里十分触动:“孟凝虽然有阳光活泼俏皮的一面,可本质上是个悲剧性格,始终有点儿悲观。”这让他对孟凝十分心疼怜惜。于是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咱们马上走。在西郊,是吗?咱们出去找辆车。”他相对常人而言,视力极佳,一眼就看到了曹瑞强等人钻进了一辆破旧的mpv,这车能坐八个人,加上自己和孟凝也足够了,便说:“打车太贵了,就跟他们挤一辆车吧,反正目的地相同。”孟凝一惊:“你别再招惹他们了……”话音未落,于果身影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曹瑞强怒火万丈,眼角已经隐隐闪现了泪光,拳头攥紧,上了驾驶室,呵斥道:“都给我坐稳了!第三排椅子下面有两根棍子,你们拿出来!操他妈的!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说罢,居然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弹簧刀。胖子一惊,叫道:“金哥,咱们只是打架抗争,争取咱们的利益,别拿刀啊!”曹瑞强喝道:“八戒,针尖儿,扁头,四喜,你们不用担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用刀。但是你们记着,高红旗是牛逼,可如果要夺走咱们的房子,咱们誓死抗争!”见众人都坐好了,就开始动车。这虽然是辆破车,但曹瑞强用它拉货来维持生计,开着一家小型市,在郊区村里已经算不错的家境了,不然也不会聚集十来个小兄弟。曹瑞强对它十分爱惜,平时都先动等到充电后再慢慢抬脚,缓缓加,避免挫伤动机,可现在盛怒之下,当即一大脚油门。可不知为什么,这一脚油门居然没有任何效果,曹瑞强以为是弄错了,再度一脚地板油,可是却还是毫无反应,他大怒,不断地踩,骂道:“怎么搞的?我操他妈!这车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脑白金。”曹瑞强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安静地对自己说话,“我和我对象也要上车,你先等等。”尽管眼下千钧一,十万火急,并且气氛也相当凝重,可听到这句“脑白金”,曹瑞强的小弟们还是忍不住想要笑,这他妈的也太形象了,曹瑞强的脑门上的确有一撮白金色的毛,脑白金!曹瑞强恼羞成怒,见居然就是刚才那个小子,狂叫道:“你他妈想死?”说着就想要将手伸出车窗去抓于果的衣领,但突然连他在内,车上所有人只觉得一瞬间失去了平衡,车子晃动了一下,形成了三十度角的倾斜。这是市中心,但人来人往,经常有人用千斤顶抬车修车,反而没有谁注意到别人。可曹瑞强以及车上的其他人误以为是突然生了地震,饶是都很冲动,也全给吓得心跳剧烈加,魂不附体,但当他们在下一秒意识到车子倾斜的真正原因时,童年时在关灯后胡思乱想出的那些可怖的回忆,再度重新崛起,攫住心脏,并且渐渐捏紧。于果朝他微微一笑,说:“脑白金,这车多我们两个,不耗你多少油。我这不是请求,你这车保险的时候,保过‘报废险’么?”曹瑞强刚才汹涌澎湃而出的火山岩浆暴脾气,竟然在这一刹那全都消失无踪,完全没了冲动的意思,他吞了一口唾沫,强忍着恐惧的刺痛,颤声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坐我们的车?”于果说:“我对象的家,在你们村子里面,是某个老单位的家属楼。因为拆迁问题,可能面临着跟你父亲挨打一样的危险。所以,咱们同路,我来开车,你情绪不稳定。”曹瑞强心有余悸,但于果眼神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油门。于果拉开车门,对曹瑞强说:“你左后门,副驾驶我对象坐。”曹瑞强本想强硬地回一句,可不知为什么,却终究没有提起这个胆量,而且他隐约觉得,也许事情会因此而出现转机,但他也猛然感到这种想法十分荒诞,便用力摇了摇头,驱散了这种念头。跑出门的孟凝迟了一步,虽然没见到于果用一只手抬起了一辆两吨重的车,可见曹瑞强他们老老实实地坐到后面,也足够惊呆了。于果看了一眼孟凝,说:“快上车。”孟凝如梦初醒,快打开右侧门,进了副驾驶位。于果喃喃自语:“嗯,还是手动挡,而且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