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卫员作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边上经过的人瞅上两眼,认识展笑意的便在他背上拍一下以示同情,纷纷快步迈进门去。
车笛声刺耳,响在身侧车道大门前,玻璃窗落下来露出一张笑脸。
陆瑾瑜目不斜视地对着正在犯难的小警卫笑,“甭管她,让她翻,出了事儿有我。”
警卫员很无奈,一家子都是神经病。
胤禛看着车里的陆瑾瑜,两人对视了一眼算打招呼,突然手掌被握住,拉着他就推进车里。
车门落了锁,展笑意被晾在外面……陆瑾瑜点了根烟,淡淡一句:“你翻进去。”
“大哥是个神经病!”展笑意喊了一声,玻璃窗徐徐升起,她瞅了眼坐在后座直盯着自己看的胤禛,连拍了几下后窗,“你跟着他进去,没事儿,我自己进去,一会儿见。”说完,转身走向栅栏门,边走边拉起长裙快速卷起包裹在大腿处系好,助跑都没有,没几下就攀到了顶端,骑在大门上看了眼仍旧停在那里的车,指了指驾驶位,腿一掀就跳下去了。落地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起来抖开裙子就跑,拐了个弯便没了踪影。
陆瑾瑜直乐,捻了烟发动车子慢悠悠地开进去,自后视镜对着面色不善的胤禛笑,“没见过?那你可不太了解她,翻墙爬树小儿科,我们哥儿几个会的她都会,除了杀人放火没她不敢干的事儿。知道她干嘛去了么?找我姥爷告状去了,一准儿说我欺负她。一会儿把你送到门口,我就不进去了,省得挨呲。好心没好报啊……”
陆瑾瑜料错了,展笑意确实先到一步,却只字未提,干陪着老爷子喝了几杯酒。
胤禛看得明白,陆瑾瑜压根没想进去,算准了他们两个进不去大门过来帮个忙,又怕脱不开身故意激将。展笑意怕他回家说错话坏了自己好事,故意先行一步假装告状。兄妹俩太过了解,彼此使着心眼儿,全无恶意。
江立阳看到胤禛并未吃惊,招呼他坐下只问喝不喝酒。胤禛知道他对展家兄妹胜似亲孙,直接取过笑意的酒干了一杯。
展笑意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除去亲哥不提,其他三位也没有一个长舌的,哪怕嬉笑惯了的陆瑾瑜都不会,爷爷怎么会知道胤禛的存在,而且是以看孙婿的姿态。
酒过三巡,胤禛直接发问:“笑言怎么样了?”
江立阳微微一怔,心念一转便明白了来龙去脉,呷了口酒道:“还好,没事儿。”
胤禛握住笑意的手,又问:“人呢?”
“法国啊,受训还没结束,自然还在那儿。”
胤禛看他这副摇头笑着抽烟的样子想起方才坐在车里抽烟的人,还真有几分像,狡猾得狐狸似的。他心里明白再问也是白搭,他更明白八成是被陆瑾瑜给耍了。
展笑意也明白了,心便放下。
临走,江立阳拍着胤禛的肩嘱咐:“笑意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打小没受过委屈,你要是欺负她,都轮不着我老头子动手,多少人找你拼命啊。”
胤禛没言声,握着的手紧了紧,牵着她离开。曾经,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一辈子都过去了,彼此的委屈都没少受,却从来没有人为他出过头,说过半句不能的话,更没有人这样为她。才到这里未及两日,已经有两个男人这样威胁他了,不包括上一次也说过类似话的江煜城。
一路无话,二人牵手回到家,未开院门便闻到香味,隔墙而立的雍和宫依然香火鼎盛,如同炊烟。
笑意抖着手一推,门便开了,一眼看到躺在院中央地上的人,和仰躺在他胳膊上的猫一样闭着眼睛四肢舒展,指间夹着一支几乎燃尽的烟,正是展笑言。
她一笑就哭了,捂着嘴眼泪噼啪往下掉。胤禛搂着她拍在背上,也觉人生奇妙。
展笑言突然站起来,拍着灰尘往厨房走,捻灭烟头时说了一句:“还不进来吃饭。”
笑意抹着眼泪又笑,拉着胤禛往里跑,追到他身后一把搂住,探着脑袋问:“若黎呢?”
笑言回手揉着她脑后,一掌拍在胤禛臂上,眼角眉梢皆是笑,“去学校了,我给她找了所大学,过去做交换生,三年后一起回来。”
多好!
素来不恋地老天荒,只愿身边一人相伴。
人情,有始有终。
这人世,无始,亦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