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张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主子。这许多天来您可辛苦多了,国家的一切都压在老祖宗您的肩上,他们只是轻一句重一句地乱说,到底还是一点法儿也没有。照奴才看来,共和也罢,君主也罢。老主子您还是一样。讲君主,老主子管的事不过是用宝;讲共和,太后也还是太后。不过,这可得答应了那条件。要是不应啊,革党打进了北京城,那就全完了。”
小德张这些年已经被袁世凯喂得肥肥的,昨日得到了赵秉钧的密告,他便把赵秉钧的话记在心里,今天看准时机就吐了出来。此时。见隆裕太后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便又进一步说道:“老佛爷,只要革命党人答应不伤害老佛爷和皇上,按岁给钱供养,老祖宗您还是答应了吧。老主子这身子骨再也经不起折腾,奴才看了心疼啊。”说着,小德张大哭了起来。
这几年,隆裕太后对小德张的话是言听计从。所以听了小德张的话。隆裕太后的心里早已被说动了。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说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啊?”
好半晌。隆裕太后还未开口,眼泪便扑扑直掉,哽咽着说道:“事已至此,万难挽回,我们母子二人,命悬他手。好好歹歹,总要教皇族无恙、我们母子得以保全,此刻我也顾不得列祖列宗了!若是真象法兰西革命一样,届时皇室连子孙后代都不复见,那才是爱新觉罗家的千古罪人。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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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袁世凯住所。
“嘿嘿,这优待条件,够苛刻的。”杨士琦拿着报纸啧啧连声。
“活该,这是他们自找的。”袁世凯虽然与革命军达成了协议,但对清廷的压制和顽固还是耿耿于怀。
“去尊号,暂住紫禁城——”杨士琦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何要说是暂住,难道还有什么后续手段不成。”
“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加上的,总有别的意图才是。”袁世凯叹了口气,说道:“搞不明白,这优待条件有些地方说得很模糊,日后肯定有别的说法,我估计被吓傻了的满清亲贵也无心顾及到这些了。”
“若是袁公——”杨士琦顿了一下,苦笑道:“肯定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绝情,说满清是咎由自取,还真是贴切。”
袁世凯摆了摆手,叹息道:“我近来思来想去,到底败在何处?最后终于醒悟过来,一个字,钱。有钱,便可收买人心;有钱,便有将士用命;有钱,便可补充枪弹;有钱,便可——,嘿嘿,即便我们能上位,也要借债方能使国家运转,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
“与其说是缺钱,倒不如说缺一个会赚钱更会花钱的人。”杨士琦感慨地说道。
终于是大局已定了,满清再如何负隅顽抗、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而且,按照这帮满清亲贵色厉内荏、贪生怕死的性格,恐怕也没有哪一个会赤胆忠心,舍生为君的。至于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到了此时,也只有选择性命重于皇冠这一条路。
“陈文强——”袁世凯嘿嘿一笑,似是感慨、又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关键还在此人身上。既有学识名望,还能赚钱筹款,在列强间捭阖亦是游刃有余,革党能成事,他的功劳应该最大。”
“是啊,袁公马上就要与他在天津作最后的谈判,不可大意啊!”杨士琦提醒道:“至于革党领袖宋复华,虽然才学卓越,但似乎还是文人书生,不比陈文强狡黠。”
“如果陈文强能为我所用——”袁世凯作着猜测,却没太大把握,叹息道:“大总统,这位置恐怕不好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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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室退位的消息传来,中英会谈还在继续。
陈文强则畅快地笑着,意味深长地直接用英语对朱尔典说道:“亚洲打落的第一顶皇冠,真是值得庆祝。请问阁下,是否有意将会谈地点改在北京继续进行呢?”
朱尔典很敏感地意识到陈文强在“亚洲”这两个字上特别加重的声音,似乎在提醒或警告他什么,但他没有想得太多,因为会谈必须有个结果。时间越拖越久,天知道美德两国又会得到多大的利益,帝国的财团代表已经急不可待了。
那么,现在只有最后一道障碍,那就是铁路,必须要临时政fu作出承诺,以保证大英帝国在中国庞大的建路计划中能与各国保持均势。
“对于清室退位,南北和谈,临时政fu可能会上台控制中国,我谨代表大英帝国表示祝贺。”朱尔典用外交口吻说道:“我们对临时政fu深怀友好尊重之情。我们希望看到,作为革命的一个结果,在中国建立起一个能公正地对待各个外国、能维持内部秩序、并为发展贸易创造有利条件的充分强有力的政fu。”
“阁下会看到的,全世界都会看到的。”陈文强话里有话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公正地对待各个国家,友好的,不友好的,都将得到相应的待遇。”
朱尔典皱了皱眉,缓缓说道:“临时政fu庞大的铁路计划需要巨量的资金,而据传闻,临时政fu将偏重于美德两国资本。我要提醒一下,各国的均势必须要保持,特别是长江中下游地区,大英帝国必须有借款优先权。”
陈文强的脸阴沉下来,冷冷的说道:“阁下的意思是说,我国政fu在我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