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过去了,一觉醒来,又是一天的开始。此时的凤仪宫,已是乱作一团。
皇后杵于殿外,忧心忡忡。
安嬷嬷已僵硬的尸体横躺在面前。一双空洞的眸子向外凸翻,死死盯着眼前的每一个人,仿佛每个人都是她的仇人;嘴角、下巴还染着已干的血迹;脖颈间那道血口更是触目惊心,外翻的口子已被冷凝的血浆糊上厚厚的一层,惨不忍睹。
整具尸体狰狞可怕,有胆小的宫人甚至吓得尿湿了裤子。
“娘娘,您金枝玉叶,受不了这些污秽,您还是先进殿里吧,奴才们会妥当安置。”
皇后咬咬唇,面色凄楚,珠泪滑过脸颊,俯身向安嬷嬷拜了三拜,算是对这些年的情谊有作了断。
暖阳下,微风里,天地间辉煌无限,皇后转身的背影却显得那么落寞,还有那样的几分决绝,如同母女一样的感情一朝之间突然割舍,让身在异乡的她如何能够承受?
安嬷嬷堪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心,如今的她,好比是失了明的鸟儿,又如何能够翩然翱翔?
皇后的脚步沉重,一步一步挪向殿里。
殿里冷意森森,了无生气,皇后看着眼前的寂寥,心如死灰,都是他们害的,皇后不能不恨,皇后的心猛地一颤。
“皇姐。”
好像有熟悉的声音喊她,但这声音对她来说,又像是隔了世的久远,皇后缓缓回首。
“皇姐,安嬷嬷怎么会遭人毒手?”大唐太子蹙紧了浓眉,焦急地问她。
终究还是娘家人亲,皇后胸口一哽,差些落了泪,她随意帮太子掺去身上的灰尘,“太子到了建州是客,这两日皇姐会安排人陪你们出去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与我们大唐有好多的不同呢。”
皇后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在逃避,太子盯紧了皇后强作欢颜的面容,声音低了低,却是满腔的担心,“皇姐,是不是在建州不开心?”
皇后的身子一震,眸子里闪过痛楚,随后又是镇定如常,“怎么会呢?太子是堂堂男儿,可不能瞎想。安嬷嬷跟在皇姐身边这么多年,性子越来越乖张,作风也越来越蛮横。被宫里的小太监忌恨,才惨遭祸端。”
皇后看似平静的神色无懈可击,太子半信半疑,“皇上有知道吗?”
“皇上派人查了,小太监也已杖毙。”皇后淡淡道来。
“好了,太子,咱们来建州是为了探望皇姐,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开心点好不好?”安定王拍了拍太子的肩头,一脸的嬉皮。
“你啊,就知道吃喝玩乐,有真正想过皇姐吗?”太子恨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安定王说得没错,这次能来建州是意外之喜,不一定会有下一遭呢,来了就尽兴地玩,别辜负了建州的大好**。”皇后灿然一笑,执住太子的手,“走吧,用完早膳,皇姐陪你们出去走走。”
席间,安定王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皇姐,你宫里就这么几个人啊?”
皇后笑而不语,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是不是也太冷清了些。”安定王继续深入话题。
“难不成一天三时都要搞得像昨儿晚那般隆重吗?”太子是聪明的,不消三句话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是自然,皇家嘛就应该有皇家的气派。”安定王扬扬眉头,咧开嘴巴笑着,振振有词道。
“你不嫌闹,皇姐还嫌折腾呢。”太子斜眼看着他,“是你心里又藏鬼了吧?”
“嘻嘻。”安定王对他的白眼早已习以为常,见惯不怪,神色丝毫不见收敛,“皇姐,昨儿个,昨儿个那个美丽的小姐还会来吗?”
敢情费尽口舌只为问这小女子啊!皇后哑然失笑,这安定王年龄见长,身高见长,连这花心的毛病原来也是日益见长啊!
“哪位小姐啊?”
太子举着的玉箸停在半空,也故作不知,转眸看着心急火燎的安定王,“是啊,你把我们都弄糊涂了,昨儿那么多小姐,你到底是在说哪一位啊?”
安定王瞪大眼珠子,“就是,就是摔倒的那位小姐,那么漂亮的小姐你们怎么会记不住呢?”安定王有些失望。
太子噗嗤笑了,“安定王你是没救了,一见到美女,腿都发抖。”
皇后也忍禁不住,轻轻摇头。
安定王不以为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知道吗?是男人都逃不过女人的掌心。”
“得了吧,今儿个莲花明日牡丹,不用几天就换仨。你还装长情。”太子眉头一挑,一脸的不屑。
“是太子不解风|情而已,这女子如花,莲花高洁,牡丹妖娆,各有千秋。同样的美丽,自是难以取舍,为何就不能一并收于耄下呢?左边是莲花,右边是牡丹,两全其美,岂不乐哉?”安定王敞开心扉,大说特说。
皇后听着安定王的高谈阔论,手里转动着茶盏,神色淡然,若有所思。
“娘娘,安乐公府小姐已经候在殿外。”宫人俯身恭谨道。
“哦。请进来。”皇后眼眸一亮,旋即道。
太子不以为意,有一口每一口地呷茶。
安定王士气大振,一双灼热的目光频频扫向殿外,尊贵的皇族气势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