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芽看到郑晋阳,倒也不像别的姑娘那么羞羞答答,清澈明亮的眼睛不躲不闪的望向他,要不是今天心情实在太糟糕,此时她浑身又像是被一团冷气紧紧抱着,还不能表露出来,她真想冲他笑一笑。
郑晋阳才十八岁,就已经是癝生,小郎说今年的秋闱,先生也说了,不出意外,按照郑晋阳的才学,也肯定能够中的,他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才子。
他长得斯斯文文,也好看,每逢过年过节,他来沈家送节礼,就有人打趣沈月芽:“嫁过去就是举人娘子,月芽福气好。”
要不就是拈酸:“要不是从水里救了郑老爹,郑家又知恩图报,哪能轮得到沈月芽呢,听说进京考试之后,京城贵女们会榜下捉婿,郑晋阳真可怜明明配的起更好的。”
说的像是沈月芽沾了大便宜一样,除了这些酸话,沈月芽对郑晋阳也满意,借用一句沈严氏的原话:“晋阳学问好、性子好,说话慢条斯理,能够包容你,也会不时的托小郎给你送东西,当老娘不知道呢!”
他还专程告诉沈月芽:“月芽,你这样活泼的性子就很好,我很喜欢。”
他细心又体贴,阿爹阿娘都喜欢他,对沈月芽来说,他也跟村里一起长大的儿郎都不一样,跟小郎也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是她未来的夫君呢,会陪她过一辈子的人。
可这会沈月芽没心情想这些,杏眼里极力掩饰着怒和怕,落在郑晋阳眼中,就是她神色古怪看着自己。
郑晋阳反倒是有些腼腆的别开了眼,冲他家里人道:“阿爹,阿娘,我来看看月芽。”不然也不放心。
最后那句,他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说,他又看向沈月芽,见她并未看自己,又有些失望,发现她垂着头,身体似在颤抖,郑晋阳虚握了一下拳头,他想着,就算她活泼胆大,遇到被下狱,又被祭河神这样九死一生的事情,也是害怕的吧。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过去安慰她,现在人太多了,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得顾及她的名声。
郑晋阳默默的想着,等人都散了,一定好好的宽慰她,他买了松子糖带来,一会悄悄的给小郎交给她,她肯定就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像是被人盯着一样有些毛骨悚然,保持平静的收回了视线,又跟付先生和孙县令见礼,也就没有主意到,沈月芽的发丝无风而动,她摸了摸脖颈上有些疼的地方,竟然多了一排牙印。
那影子突然跟疯了一样。
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郑父郑有良道:“晋阳,有事等会再说。”
一面又去跟护卫和那贵人解释,郑晋阳是个秀才,不会做有辱斯文的事情云云。
郑有良还没说完,那少女就“嗯”了一声,看了眼郑晋阳,目光微暗,挥了挥手,郑晋阳也望着她,微微颔首,脸上有些笑意。
沈小郎盯着他们的互动,觉得他们早就认识,他这会猛然想起这女子刚进来的时候,就提过,“要不是晋阳告诉我,我还不知道祭河神的事。”
他察觉到,这女子口中的“晋阳”,就是他的姐夫,他们居然这么亲密!
他看向阿姐,见她垂着头,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沈月芽和沈小郎是双生姐弟,他发觉阿姐的恐惧,惊疑不定的看向地面阿姐的影子,那影子也是抱成团,缩着肩膀,跟阿姐的模样一样,他略略放心,想着一会一定好好问问郑晋阳,他们家要是敢对不住阿姐,一定要叫他好看。
沈小郎愤怒的琢磨着心事,暂时忽略了贵人已经没心情再待着这里,她被人簇拥着往院外走出去了,将无赖汉当成了偷袭她的人也拖出去了。
这两个无赖连连喊冤,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堵住了嘴。
其实护卫在村口抓的这两个人,他们也知道这两人不可能偷袭了主子还跑得了那么快,只是实在没有发现有别的可疑对象,主子说是,那便是。
这两个无赖经常偷鸡摸狗,村里人寻常看见他们都是十分生气,现在见他们被抓了,也没人阻拦。
孙县令不痛不痒的安慰了沈大福一番,跟沈大贵说了两句话,付先生跟沈小郎说了几句,也是匆匆走了,周家管事跪的腿都麻木了,没人拉他,他浑浑噩噩的跟着出去了,院子很快空了一半。
等他们走了,村里人才跟沈大福、沈严氏几个说宽慰话,正要各自散去,人群里一个妇人上前去提起了刚才被两个无赖抓着的一只芦花鸡,骂道:“作死的东西,摸到我家里去了,偷老娘的鸡,下次见到他也给他一嘴屎。”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叔,刚才马脸说他们刚进村,才摸了一家就这一只鸡……他们跑不了这么快吧?四婶家可在东头,也说是在村口抓的他们。”
顿时院子里默了一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一阵风卷过,沈大福家的堂屋门摇晃了几下,堂屋里烧完了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纸灰飞的满院子、满屋都是,大家也没心思说话了,纷纷散去。
总算都走了,只剩下郑家三人,郑有良一脸肃穆,郑晋阳看着怒目看他的沈小郎,不明所以。
沈严氏招呼了郑李氏一声,见李氏瑟缩又警惕的看月芽,她就心里不痛快,可到底也没有这会发作出来,订了亲还没过门的媳妇不方便见夫婿的,小定之后就得窝在家里,不能跟以前那样放任月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