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从着接过药,本能地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唐芷冷哼一声:“我还能害他么?倒是你,妖心叵测。”
我无意与唐芷争斗,因为她说得并没错。无论她对我做什么,总是不会害洛西风的。
点点头,我说我这就去煎。
“等下,”唐芷叫住我:“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恩?”我停下脚步。
“你们见到我的丫鬟绿影了么?”
听到这个快要被遗忘在床下的名字,我心头一凛。
这才意识到唐芷这次出来并没有带那个丫鬟在身边,为什么突然要问我呢?
当时我将她用符封住,又抹去了那一小段的记忆。最多二十几个时辰也就醒了,到时候还不是跟没事人一样跳出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警觉地等待后文。
“绿影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她发现你鬼鬼祟祟地溜走了,于是跟上去。”唐芷从怀里摸出一小片纸:“可是我发现这张纸条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你和师兄都不见了。
于是我一个人回了唐家宅,直到几天前洛家师伯传信来,说了你们在临安城,但是似乎并没有提到见过绿影。”
我心道不好,难不成是因为我当时重伤在身,法术大打折扣,这一招‘洗忆诀’不甚奏效?
人家丫鬟醒来之后,拔腿就来追我们了?
“我并没有看到绿影,也许她追错路了?”我说。
“阿黛,绿影是我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丫头,比亲妹妹还要亲。”唐芷敛去脸上平静的幽雅,眸子严肃了起来:“不管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也都是为了我。你该不会是对她下了什么毒手吧?”
“我从不滥杀无辜。”我正色回答。
“好,但愿绿影没出什么事,否则我定然要你偿命。”丢下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唐芷转身就推门进房了。我拎着手里的那袋药,眼皮跳了两跳。
围在灶房的火炉前,阿宝抱着弯弯冲我连连摆手:“说真的阿黛,我回去帮你捡玉佩的时候特意往你的床下看了一眼。绿影不见了,只有断掉的绳索散乱着。当时我还在纳闷,不是说要二十个时辰才能解么?估么着是你受伤了,连封符之咒都做不到位了。”
“那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跟我提?”我问。
“我是想提一句的嘛,可是一到山神庙就看到你跟洛西风在缸里洗澡,吓忘了。”阿宝摸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我拄着下巴扇火苗,一边叹气一边说:“算了。也许真的是我伤重难以驾驭封咒,就连‘洗忆诀’也乌龙了。现在唐芷问我要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定那丫头真的追了出来,自己迷路迷不知迷哪去了。反正阿宝你跟我统一下口径,为免生麻烦,就说没见到她。”
“哦。”
“阿宝哥哥,阿黛姐姐,你们也有朋友不见了么?”弯弯这会儿大概是歇过神了,又变成了可爱的少女,牵着阿宝的衣角蹲在炉火边上:“我哥哥也不见了,你们能帮我找找么?”
我说真抱歉,今天忙活到现在都把正事忘了:“弯弯,你说你哥哥是怎么回事?”
于是小胡萝卜泪眼汪汪地跟我讲道:“我是二十七年的草精,修为很浅,一天只能维持两三个时辰的人形。我哥是一只山兔子,又白又壮,已经有三百年的修为啦——”
我用力吞咽了一下:“你等会儿!你是胡萝卜,不是最怕兔子么?”
“哎呀阿黛你真是的,人家超越种族的亲情不行么?你是鱼,奈何还是蛇呢!”阿宝瞪了我一眼。
这小混蛋,真是重色轻友会护短。
“是呀,我哥哥是只可好的兔子了。别的兔子来欺负我,都是我哥帮我挡。”弯弯说到这,似乎又伤心了。眼睛红红的,真是比兔子还兔子。
“一年前,哥哥带我来到昆仑山上修炼,渡了天劫以后他就在临安城的一家歌坊里弹琴。我们就住在东市角的布衣街坊两号巷,可是半个月前的一大早,我到哥哥的房间去找他,却发现他不见了。我还以为他前天晚上睡在歌坊没回来,于是去找那里的花娘子问。可是她们都说,我哥哥在宵禁的时候就离开了。还结了上个月的工钱,说要给我做一身花衣服呢。”
我拧着眉头想了想,问:“那么弯弯,你有没有沿途问问一些街坊,是否在当天有看到过你哥哥的行踪?”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我问了。棉鞋店的婶婶说,她看到过我哥哥在午夜回了家。可是我都睡了,并不知道呢。
所以我猜我哥哥可能是回来了以后,又出门去了。到这里,伤心得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姐姐,我好想哥哥啊。这半个月来,我到处找他。城里找遍了,我就到城外去找。可是我修为太差劲了,走不了太远。呜呜,都怪我以前总是偷懒,不好好修习法术。”
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我家好阿宝上手就要去搂——啪嚓一声,姑娘又变成胡萝卜了。唉,不努力修行的妖怪不是好妖怪。
“弯弯姑娘,那你有没有好好检查一下家里的东西,你哥哥有带走什么东西么?”我把胡萝卜放在手心上,手感比阿宝舒服多了。那个死白萝卜,一身猫屎味。
“没有,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姑娘伸出粉嫩嫩的触手,揉揉眼睛:“但是我在他的床榻上找到了一块琉璃片,像珍珠一样能发出七彩色。”
说着,她取了一块果子大小的圆圆晶片放在我手心上。
“姐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