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唐芷理了理云鬓,站直了身子:“可能是气味太刺鼻,有点头晕。”
她说是这般说,但我却从她眼中多少看出了欲言又止的慌张。
说不清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对她始终难以放下警惕和戒备。我偷偷瞄她的表情。
围着白唇鱼转了两圈,唐芷的脸色竟比刚才还要难看了,她收了手中的银针,转身对我们说:“这白鱼,没有内丹。”
我与洛西风面面相觑,旋即说:“我们之前便与它有过交手,同弯弯的哥哥一样,它们都被封了内丹穴,没有内丹是在预料之中的。你能看出来是何人用何种手法剜去了它们的内丹么?”
“不,这内丹不是被直接剜去的。”唐芷摇头,用一枚银簪子轻轻挑了挑白鱼的鳞片。墨汁一般的黑血沿着光滑的棱角悉数淌下:“是被人用毒,一点一点析掉的。”
一时间,我们几人皆震惊:“用毒析掉?”
“你是妖,你应该比我懂吧?”唐芷白了我一眼:“妖兽的内丹蕴含着高深的修为,但不能强行吞占,须得用些方法洗去外在的戾气和反噬力,得到纯元净化后的内丹。而与此同时,却会侵染其本身的经络脏腑,毁修为,伤神命。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我爹那本禁忌典籍上记载过的‘同析秘术’。析出内丹后的妖,因毒性侵蚀而发狂发怒,本能地展开杀戮。向无辜的人畜出手,靠吸取原始的精元为食——”
“是谁在做怎么丧心病狂的事!”我本没有这般嫉恶如仇,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饶是活了一千年的我也难能淡定。
“想要找寻更深一层的线索,只能——”唐芷看了看洛西风,咬住了话尾。
“只能想办法先从这‘同析秘术’所用的毒药来着手了。”洛西风走进那白唇鱼,神情略有无奈:“逆元剔骨的法子,其实我也从没有用过……”
“师父你说什么?”我惊道:“你说,你说要……”
“妖兽内丹腐蚀殆尽,要找出留在它体内最初的伤害,只能用这个办法。因为妖与人不同,中毒后生肌自愈的能力非凡。所以我们只能活体下手,拆开它的身子,寻找这毒是刮在什么位置上。”唐芷故意冷情地看了看我:“当然,你若觉得对同类不忍,可以不看。”
逆元剔骨……这是对妖类最残忍最狠毒的酷刑——
大多是用一把驱了戾气的火红铁钩直接从空荡荡的内丹穴探进去,勾住筋骨后再完整拆出来。
这毒被吸附在脏腑之中,必会留下生肌痕迹,所以要其活着下手才有效果。
“阿黛,不到万般不得已,为师也不愿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洛西风站在距离白唇鱼半丈远的位置,突然双手合十,对它默立须臾。
“等等!”我急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承认这条白鱼手上染过无辜人命。可你们也说了,他是被人用毒谋害的。跟弯弯的哥哥一样——”
“阿黛,”洛西风转过身来,单手抚了抚我的肩:“我娘亲走了二十年,如果今天这条白鱼能带给我一些线索来浮出真相,让我解了这番心结。我宁愿自折阳寿为这头可怜的老家伙超度。你若难受,这等坏事……为师来做。你只要记得,这些并不是我要教你的就可以了。”
我沉默着舔了舔唇,微弱地点头。
跟在最后,我慢慢走出地牢。只觉得肩膀上的阿宝轻轻抓了抓我的衣服——
“阿黛,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有?”
“诶?”我顿了一下,旋即摇头:“什么声音?”
“好像是谁在叫你的名字!”阿宝歪着脑袋说。
我吃了一吓,说你别乱讲,怪吓人的。
铁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回头从栏杆缝里望去。形同尸体一般的白鱼轻轻摇晃着铁索链,鲜红的眼睛里流着骇人的血。口腮一开一合的,发出咕噜噜的绝望。
揪着一颗心,走出地牢,我却无意欣赏外面热闹的艳阳天。
“师兄,我们要不要去逛逛?”唐芷一下子就挽住了洛西风的手臂,就跟抢亲似的。
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既然已经答应了把这个男人的色相拿去给阿宝换解药了,现在的我还能矫情什么啊。
“阿黛,你等一下!”我就知道轩辕野会追上来。
“王爷,真抱歉我心情有点不好。”躲到万花巷后面的一块豆花招牌下,我有点烦躁地把阿宝从我肩膀上摘了下来:“那边热闹,都是好吃的,你自己去吧。”
对于劫后重生的小萝卜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大吃一顿更爽的呢。
萝卜撇撇嘴:“行了行了,我懂!就是没有洛西风,我也还是多余。走了!”
看着小萝卜欢蹦乱跳的背影,轩辕野长叹一声:“没想到小公子的伤好的那么快,我昨日还在担心,若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救他而酿成意外,怕是心里要过意不去了。”
我无奈笑笑道:“唉,都说了是洛西风这家伙在有心戏弄王爷的嘛,心头刺血之事,休要再提了。”
“阿黛,我知你为何不开心。也……能理解你的。”轩辕野把我拉到小巷外的一处僻静凉亭,扶我坐下:“我记得,那还是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跟着镇远将军出征西夷。路过黄沙港的湿地,军中战马竟染上了怪病。七天之内尽数消瘦,褪毛落皮,惨不忍睹。
军医说是一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