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便无心观景,可惜,这一塘月色都被你浪费了。”
“孟大人?”
我正欲从岸上站起来,他却抬手示意说,“这些虚礼就不必了。”说着也如我一般在岸上坐下来。
他单手托着一个小酒坛,问我,“会喝酒吗?”
思及我这幅身体的酒量,我看看他递来的那个酒坛,摇摇头。
他将那酒坛收回去,道,“你不必将我当做什么大人,今夜无事,不过随便聊聊而已,你无须拘束。”
“是。”
他看着那个酒坛,叹道,“可惜,如今连个酒友都找不到了。”随后他喝了一口酒,不想问了与慕渊一样的问题,“白天的那番话,谁教你的?”
“回孟大人,没有人教。孟大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他又说,“可惜,原本是连想都不能,如今是连见都不能。”我总共与他不过才一起喝过两次酒,商河一次,十里坡一次,却是知他喝了酒就爱多说两句的。
“呵,他是皇上又怎样,如今还不是与我一样,都是想见也见不到。”
慕渊将我投进牢中的时候,孟其宁愿弃了官位也要救我出去。就连慕渊当时也认定了我和他有什么。若说他做到如此,我还说不知他心意,那是自欺欺人。也不知初晓的心思他又领悟了多少,我不如早些劝劝他。
“孟大人,酒筵歌席终须散,不如怜取眼前人。据我所知,如孟大人一般年纪的青年才俊,多已经娶妻生子。孟大人年轻有为,身边应该不乏倾慕者才是。年光有限,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孟大人何不早日寻一佳人相伴?”
他一手按着那个酒坛,低头道,“是啊,都这么久了,也许该过去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一开始就什么都是错的,何必还要纠结于此。”
他又转而问我,“你叫鹊华?”
我点点头,“嗯。”
“的确是似月一般皎洁聪慧。”
“多谢孟大人谬赞。”
他将那个空了的酒坛提在手里,从地上起来,道,“今夜该是我谢你。深藏许久难以放下的事虽不能一时完全释怀,但好歹能缓解一二。”
我跟着他从地上爬起来,他又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兰因宫的偏殿离这儿很近,几步的功夫,不敢劳烦孟大人。”
“几步也无妨,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
他执意要送,我还未想好说辞来拒绝他,便听得一声冷哼。转头一看,从旁边小路上过来的是初晓。
孟其也看见了她,道,“段姑娘,深夜还来宫里出诊吗?”
初晓瞥了我一眼,道,“不错,太后今日心中郁结不畅,叫我来看看。”
我听了心中忐忑,太后心中郁结,该不是白天被我气的吧。
清风徐来,她许是闻到了孟其身上的酒气,冷笑一声道,“孟大人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上次喝酒差点被皇上一剑穿了,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您背上的伤好得太快了?”
孟其脸色接连变了几变,喝道,“段初晓,你别胡说!”
初晓将药箱往肩上提了提,道,“究竟是我胡说还是你心里有鬼,你自己清楚。”说着,初晓又看了看我,道,“孟大人,你的心思我哪次没有猜中?这次,再让我来猜猜看,只怕是你依旧不能如愿。”
初晓性子耿直,走到孟其跟前,指指我,道,“我刚从太后宫里出来,听太后的意思是明天想要见见她。孟大人,你不是不知道太后一直想为皇上纳妃,好让皇上忘了皇后娘娘。那么,你该明白太后要见她意味着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