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羌羌覆在小腹上的手指蜷了蜷,彼时满地的鲜红血液仿若还在眼前。若非阿花帮她挡住,现在不仅要换成她躺在这里,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可能出事了。
钟文昊的暴力,她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也怪她今天是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打有准备的战。
阿花突然朝佟羌羌身后的方向唤了一句“韩先生”。
佟羌羌回头,看到韩烈不知何时走进来了,嘴角抿着冷峻的唇线,对阿花说:“这几天你好好养伤。医药费都不必担心。我会再补偿你一笔工伤费的。”
“谢谢韩先生。”阿花随即提醒佟羌羌,“时间不早了,佟小姐你还怀着身子,快跟着韩先生回去吧。你今天也够心累的。”
佟羌羌并不推辞,点头起身:“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顿了顿,她郑重地鞠了躬,由衷道:“阿花,今天真的特别感谢你。”
*
回去的一路上,佟羌羌的心情始终沉重。
抵达公寓,一打开门,迎接他们的便是五花肉一棕一蓝的两只眼睛,不停地晃动尾巴,甚至要扑到韩烈的腿上。
佟羌羌神情怏怏的,连招呼都没有和五花肉打,径直回房间。
不久后,韩烈敲开她的房门:“出来吃点东西。”
“没有胃口。”佟羌羌糯糯地说。
韩烈轻挑眉尾,略一垂目光落在佟羌羌的小腹上:“我不是让你吃。”
佟羌羌:“……”
孕妇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没胃口,可看到饭菜后,吃着吃着还是吃开了。佟羌羌和韩烈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临末了,佟羌羌才抬头看韩烈,问:“小叔,我这样做错了吗?”
“怎样做?”韩烈语调懒懒。
“就是……”佟羌羌觉得韩烈是明知故问,“要求文昊分割财产……”
韩烈睇佟羌羌:“胆子倒是不小。”
佟羌羌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她知道他的意思。要求钟文昊分割财产,那财产还不是钟家的一部分?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韩烈问。
佟羌羌心尖微顿,没有直接回答韩烈,反问:“你……你后来和钟爷爷在书房都谈了些什么?”
韩烈眯了眯眼:“你不喜欢日本?那你喜欢哪里?”
佟羌羌脸上的表情凝固。
“韩国?欧洲?”韩烈像是没看到佟羌羌难看的神色,兀自举了两个例子,旋即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澳洲呢?前两天史密斯先生还问起你的情况。我自己也在那里生活过,觉得还不错。”
佟羌羌没说话。
韩烈“嗯?”了一声。
佟羌羌僵着脖颈:“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打掉孩子?”
韩烈定定审视佟羌羌,感觉这一瞬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类似荒漠的气息。
佟羌羌放下餐具,从餐桌前站起,闷闷道:“我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韩烈勾唇笑了笑:“只不过给你推荐几个适合旅行的国家。你不喜欢就算了。”
佟羌羌滞住脚步:“……”
“安心住着吧。”韩烈目光沉静,“老爷子暂时不会再逼你了。”
佟羌羌依然不解。什么就“暂时”不会?
韩烈却是转开话题,蓦地问佟羌羌:“你的所谓钟文昊婚内出轨的证据呢?”
佟羌羌:“……”
韩烈紧接着提醒:“先不说证据。你真的以为,婚内出轨会影响离婚财产判决吗?”
佟羌羌:“……”
韩烈说着拿起餐巾纸,轻缓地擦了擦嘴:“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在离婚协议上与钟文昊斗一番,先找个靠谱的法律顾问,好好补补法律知识。”
*
朱锦华心力交瘁地从医院回到钟宅,本想借着汇报阿花受伤情况的机会,和钟远山就钟文昊的事情谈一谈。
然而孙勰把朱锦华拦在了门外:“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已经吃药睡下了。”
朱锦华面露犹豫。
孙勰喟叹:“老爷子是真的气到了。对文昊有多大的期待,就有多大的气。”
朱锦华何尝不了解?她同样被钟文昊气到了,当时那种场景下,他竟然敢冲动得当着钟远山的面打人。但凡他稳住阵脚,先和钟远山说明情况,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钟远山连训话的机会都不给。
既然钟远山不愿意见她,朱锦华总得试图在孙勰面前为自己的儿子辩解:“孙叔,你得劝劝老爷子,也不能不听我们解释啊。凡事皆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羌羌贪得无厌地提出分割财产的要求,文昊不至于发脾气。而且——”
孙勰对朱锦华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你不如先教育教育文昊吧。其实面对子孙,老人的心怎样都是软的。现在在气头上,你招惹不得。那就趁着这个时候,琢磨琢磨等他气消之后,要怎么挽回。咱们不提打人,可养外室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朱锦华凝了凝脸色,略一踯躅,道:“孙叔,在你面前,我也不妨直说。韩烈的身份……说白了不正是小三生的。老爷子若真的要在子孙面前正门风,那他自己首先就不该让韩烈认祖归宗。讲难听点,这不是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孙勰笑着道:“所以,你要先弄清楚,他产生这种矛盾的心结在哪里。是真的单纯地厌恶百姓点灯,还是有其他我们并不知晓的深层原因。”
“大夫人!大夫人!”下人在这时匆匆跑来寻朱锦华,朱锦华素来讨厌咋咋呼呼,不禁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