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难行,再加上深秋,露冷风寒。
下人们提了灯笼前头引路,大太太要扶老太太,老太太心里有气,哪里要她搭手?她只能垂头丧气跟在后头,看着前头花畹畹和安沉林一边一个亲热地扶了老太太走。
老太太披着染貂,花畹畹不时贴心地替她拉一拉染貂,老太太侧头给花畹畹一个和蔼的笑容,大太太心里懊得要死。
安沉林一旁欢喜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村姑收买了老太太的心,又收买了儿子的心,可恨老太太和儿子没一个同她一条心的。
大太太再看一眼身边闯了大祸耷拉着脑袋的安念攘,气不打一处来,不争气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拖后腿!没有扳倒花畹畹,还让安念熙受了这一场折磨。
但愿念熙的毒没有大碍。
大太太按捺着怒火,一路跟随老太太到了香荷苑。
安念攘还没有见到安念熙中毒后的情形,不由心里紧张,只能在心里祈祷安念熙没事,否则老太太说了要自己一命抵一命。
众人进了香荷苑,安念熙虚弱地躺在床上,见到老太太挣扎着要起来,老太太安抚她躺下,怜惜道:“好了,你受了这样的折磨,就不要起来了。”
“祖母,孙女礼数不周了。”安念熙奄奄一息道。
“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叹。
都到这份上了,还如此虚伪周全,花畹畹也在心里赞叹。
安念熙的目光瞥向老太太身后的花畹畹,不由一冷,恨然道:“弟妹,你为什么要用相思子毒害我?”
花畹畹可怜兮兮道:“大小姐,我没有……”
“你还狡辩!你故意撒了谎言,说那相思子是我从五台山带回来的圣物,引了我去百花园,骗我玩赏那手串,害我中毒,你好狠的居心!”安念熙用了全身力气,自己这一场苦都拜花畹畹所赐,她心里就郁闷不平。
花畹畹求助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和颜悦色对安念熙道:“你误会畹畹了。”
“是啊,大姐,这一切和畹畹没有关系,畹畹也是受害者……”
安念熙不解,老太太回头睃了安念攘一眼,冷冷道:“你上前来,自己和你大姐请罪吧!”
安念攘期期艾艾上前,唤了声:“大姐……”眼泪便簌簌而落。
“怎么了?”安念熙躺在床上,身子难受,又见安念攘哭哭啼啼,实在是一头雾水。
大太太替安念攘解释道:“都怪你二妹妹一时糊涂,见钱眼开,竟用那相思子诓骗你沉林弟弟,你沉林弟弟只当是得了宝的巴巴地去讨好畹畹,谁料阴差阳错,让念熙你中了毒,受了这些折磨,念熙,如果你不能好起来,岂不是你二妹妹的罪过?”
“大姐,对不起……”
安念攘跪在安念熙床前。
安念熙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牵连出了念攘,自己还成了冤大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只是道:“二妹妹,你也真是糊涂……”
“我不知道那相思子有毒,大姐,对不起……”安念攘硬着头皮喊冤,“大姐,如果你不好了,老太太要我一命抵一命,大姐,你一定要好起来。”
“二小姐,你不知道那相思子有毒,我和大少爷就更不知道这相思子有毒了,如今害得大小姐这般光景,无论如何二小姐难辞其咎,有道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花畹畹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安念攘心里憋屈又无处伸冤,偏偏安沉林还帮腔道:“二姐姐,畹畹说得对,要不是畹畹因着我送她的东西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舍不得拿出来戴,不然今儿出事的可就是畹畹了。”
“大哥哥,大嫂出事你就心疼,大姐出事你反倒无所谓吗?”安念攘不服气。
老太太冷冷道:“念攘,你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还在这边强词夺理,看来不让你母亲重罚你是不行了!”
安念攘着急了:“大姐,母亲……”
安念熙求情道:“祖母,大夫说了有法子解我的毒,我喝了大夫的药感觉好多了,已经不吐也不泻了,二妹妹也是无心之失,就请祖母饶过二妹妹吧!”
安念攘哭道:“祖母,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太太见老太太盛怒中,不处罚一下安念攘面子上实在过意不去,便装腔作势道:“如今念熙的身子最最要紧,就让念攘好好伺候念熙,直到念熙康愈为止。”
“念熙的身子若能复原,念攘就逃过死罪,届时到祠堂面壁思过,罚抄经书一百卷!”
“一百卷!”安念攘几乎要晕死过去,她最讨厌读书了,让她罚抄经书一百卷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念攘,你还不谢过老太太。”大太太催促。
“二妹妹,你好好伺候大姐吧!”安沉林说着,向安念熙:“大姐,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安念熙微笑着点头。
安沉林便和花畹畹扶了老太太离去。
老太太一行一走,大太太气得给了安念攘一个耳掴子:“没用的东西!”
安念攘委屈落泪:“母亲……”
“连一个村姑都对付不了,还带累你大姐,你瞧瞧你大姐,那么好一个美人儿如今这样憔悴。”
大太太一见安念熙的病容,心疼得要死,她坐到床前,摸着安念熙的脸,道:“念熙,吃了大夫的药感觉好多了吗?”
“母亲,大夫说了,我中的毒不深,多吃几副药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