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动动嘴,下人跑断腿。一会儿的功夫,哲哲就差人收拾了张敏和大玉儿的行李,又自己添了些衣料首饰,连同苏茉儿、其其格等侍女一并打包送到了宫里。哲哲还递话进来,让大玉儿和张敏安心住下,四贝勒府的小院也给留着,有什么东西缺了、落下随时差人回来取就是,想什么时候回来小住也没问题。
就这样,张敏和大玉儿就在众送进了宫里,开始了她们在这重重深宫之中的生活。
大玉儿的生活方式同在四贝勒府里基本没什么变化,除了由等待多尔衮来访变成每天早上去给阿巴亥大妃请安顺带拐走多尔衮以外,再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阿巴亥大妃拉着参加了几回命妇们的觐见。
也许大玉儿现在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也许是在科尔沁时寨桑太过溺宠,也许是哲哲从没告诉过她现在所处的境地,又也许是在热恋中的大玉儿已经将一切都抛之脑后,满心只余下自己甜蜜的爱恋。总之,这位未来登上高位手腕高超心思过人具有敏感政治嗅觉的“满蒙第一美人”大玉儿,现在在众多亲贵命妇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没看清自己身份的小女孩而已。
大玉儿忘记了一点,她不再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公主,娇宠她的父兄也没有在身边让她依靠,在盛京这个女真人的地盘上,她只不过是一个被送来联姻的棋子!而亲贵命妇们的聚会,正是考察这些联姻对象的方式之一。没有打理庄子、调|教奴才和结交女眷的手腕,再高贵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个助力,这些成了精的亲贵命妇们也绝不会为自己的儿孙子侄们求这种嫡福晋,她们可不想内宅不稳。在这些亲贵命妇们看来,大玉儿整日玩耍,偶尔由大妃阿巴亥带来脸上也透着不愿,孩子气十足,根本没有当家福晋的气度,配上她不理俗务的性子和美艳的容貌,当个侧福晋还怕迷了自家爷们宠妾灭妻呢。
反观张敏,早在四贝勒福晋府上就是见过的,虽说年纪小些,但比起大玉儿可沉稳多了,自个偏殿的屋子收拾的利落,舒适又不越礼;下人侍女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会拂了大妃的颜面,又不会受奴才的委屈;每日晨昏定省的陪伴大妃,守礼又大方得体;和后宫的诸位庶妃既有交情又不失规矩;种种举动那在各家亲贵命妇眼里,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啊!于是乎,凡是家里有没娶嫡福晋的适龄儿孙子侄,亲贵命妇们都在阿巴亥大妃面前或多或少地暗示过求娶张敏的意思。
阿巴亥一边得意自己的眼光,一边有技巧地推掉了诸位亲贵命妇的求娶,不动声色地给大玉儿和张敏打上了“阿巴亥儿子所属”的标签,看着自己偏殿的两位身份高贵、娘家显赫、自身又貌美的蒙古贵女,心里着实盘算了不少。
阿巴亥终究是个聪慧的女人,最起码在她最风光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阿巴亥从来就没有被荣耀冲昏了头,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坐在大妃的位置上,为努尔哈赤孕育了三子一女,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带着儿子个个受宠,自然碍了许多人的眼,挡了不少人的道。所以,这个精明的女人早早就开始给自己和孩子们寻找退路,避免努尔哈赤这老头一死,她们母子无依无靠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所以她当年才会私下派人拉拢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这两位实权派,只可惜德因泽和阿济根两位庶妃告发,让一切都功亏一篑,甚至她自己和孩子们也被一下子从九天打落泥地。尽管她使尽手段重享荣耀,但是那一段权力尽失、任人宰割的凄清日子,让她想起来就不寒而栗,阿巴亥在重回盛京的那一刻在心底发誓:“这辈子我阿巴亥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二流氓的追妻秘史!”
于是,阿巴亥费心经营着自己的人生,在意识到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想傍上别人求平安此路不通之后,阿巴亥悟到了一个真理,自己手里若是没有权势,无论跟在那个人身后,到最后还是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只有自己的儿子当了汗王,才能真正保得他们母子的安宁!
明悟了的阿巴亥说干就干,先是把大儿子阿济格放到军队里去掌权;又因为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年岁太小不能去军队,阿巴亥费尽心机把好不容易从努尔哈赤那里给儿子磨来的两旗中大大小小和她各种不对盘的将领换了个遍;悄无声息地通过命妇们笼络亲贵;时不时地在努尔哈赤耳边吹吹枕边风······
当然,这种种举动其实都是在努尔哈赤的默许下进行的,就连这次阿巴亥留下张敏和大玉儿也是,虽然明面上只是招两个小姑娘作伴,实际上努尔哈赤心知肚明阿巴亥这是想借张敏和大玉儿两个人的娘家势力给儿子撑腰,毕竟科尔沁部落财力丰厚、兵强马壮,能做多尔衮的后援再好不过,即使不能全力支持多尔衮,也不能让这股助力全归了皇太极。
努尔哈赤虽然老了,但是他绝对没有糊涂,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衰老和精神上的暮气。所以,这个曾经在权力之争中杀掉自己大儿子褚英的枭雄,现在也容忍了阿巴亥私下的小动作,借助扶持阿巴亥和多尔衮来抵制四大贝勒日益壮大的势力。
努尔哈赤是什么人,那是十三副甲胄起兵打天下的人,统一女真、建立后金、割据辽东,算得上一代枭雄。在这样的人眼皮底下,备受宠爱的阿巴亥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和大贝勒代善眉来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