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场雪来了,满天满地都是一层白色。

古代文人最喜欢下雪时泡一壶热茶,约上一位至交好友在亭中赏雪对弈。

钱珞瑾作为一位优雅的大家闺秀,当然也要效仿,让丫鬟备好蜜茶,热情地邀请慕从锦前来,两人在亭子里全神贯注地下着五子棋。

谢梦曦走过来,坐在两人旁边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走开,垂头丧气地跟冬菓说:“二叔还总说我下棋学得好,都是哄我的,六皇子和表姐对弈的路数我竟一点都看不懂。”

谢梦华远远地在看见珞瑾和六皇子在亭子里,远远地绕开,快步走着。

谢梦华的丫鬟春燕跟在她后面:“小姐,您不过去跟六皇子打招呼?”

“你懂些什么,宫里的传闻你都不知道,跟在六皇子身边的人都没好下场,珞瑾表妹……找个机会我也该劝劝。”

春燕抿嘴笑了:“小姐您总这样,总说表小姐拖累了咱们府里的门第,心里还不是放不下?”

“哼,既然已经是亲戚,我不过是怕她拖累我更惨而已。”

春燕无可奈何地跟着谢梦华,她家小姐呀,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谢梦瑶姐妹情深,端了一盘子点心来看珞瑾,可里面的东西怎么都是慕从锦爱吃的?

谢梦瑶根本就不会下棋,也没看出慕从锦和珞瑾下棋的古怪,珞瑾就喜欢跟这种没文化的人做朋友。

“我又赢了。”慕从锦面不改色地放上最后一个黑子。

看着亭子里人多,谢谡元和花逸文也来凑热闹。

一看是下棋,谢谡元头都大了,马上嚷嚷着要走:“下棋有什么好看的,二表叔,我们还是去跟猪打架吧!”

谢谡元口中的二表叔自然就是花逸文,谢家的孩子们已经习惯了管花逸文叫叔,珞瑾每次都要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能对一个小孩子喊出一声:“二表舅。”

“没劲,你府里的猪都被打了个遍,一点都不刺激。”花逸文拒绝了谢谡元的提议。

自从那次谢谡元跟猪比游泳得到了慕从锦违心的赞赏后,谢谡元越战越勇,先后跟猪比了赛跑,跳高,打滚和拔河,就连吃东西的速度也比了,现在连珞瑾也想不出还能让谢谡元和猪怎么玩。

花逸文的老爹以前是太学生,花逸文多少还遗传了老爹的文艺细胞,看了一会儿慕从锦和珞瑾下棋,说:“我还没见过这么下围棋的,这叫什么招数?”

“我们下的叫五子棋。”

“五子棋?那是什么?”

“讹……一种卫陵的棋法,你们都中人不懂。”

来自乡下有一个好处就是你可以把所有你“不爱解释”和“懒得解释”的东西都归类到地方特色上去,反正交通不方便,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自己居住的地方。

珞瑾没料到,七岁大的孩子身上正流淌着满身的好奇心,兴奋地缠上来:“教我!我也要玩!”

珞瑾看了慕从锦一眼,只见慕从锦仰起头,跟谢梦瑶聊起了雪景,意思是“自作孽,我不管”。

“二表舅……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花逸文眯起眼睛:“好,你不教我,我去告诉表嫂上回谡元跟猪比赛在泥里打滚是你出的主意。”

“谁说不教了!我这不、我这不就谦虚了一下,你还当真了。”

这场大雪来得极好,连一直猫在屋里的谢二爷也难得出来透气,远远地就看见几个孩子都挤在亭子里,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看看他们在闹什么。”

丫鬟很快就回来回话:“花二爷缠着表小姐和六皇子学下棋呢。”

谢二爷点点头,又说:“把我的香妃木棋盘和那套琉璃云子送过去。”

丫鬟呆了一下:“那可是当年先帝赏的,您得了赏识老太爷才赏您……”

“我现在又不下棋了,留着做什么,那套棋子温手,大冷天用着正合适……咳咳咳。”

谢二爷猛地咳嗽起来,丫鬟忙将他身上的斗篷系得更紧,另一个丫鬟机灵地搀住谢二爷:“二爷,咱回去吧,天冷您受不得。”

许是受了寒气,谢二爷回去就咳嗽不止,喝了两碗驱寒的药也不好使,反倒被药顶了似的,整个人昏迷不醒。

“不成了,不成了,二爷的病不成了!”最先赶来的是都中药坊的大夫,给谢二爷扎了几针后直摇头。

谢老太君气得拐棍敲在地上梆梆响:“要你胡说?不中用的赶出去!请些庸医来有什么用?太医呢?孟二丫头呢?”

谢老太君急起来,谢夫人也哆嗦,忙解释:“太医院要先签文,就先请了都中城里的大夫来瞧着,没用的东西!谁请的一并给我罚了!还不再找人接孟二小姐去!”这种时候反而先安抚老太君的情绪最重要,谢夫人也是满头的汗。

几个孩子都已接来在另一间屋里坐着,如果谢二爷真的不好了,至少孩子们能见叔叔最后一面。

谢梦曦吓得缩在奶妈怀里,怯生生地问:“二叔会有事么?”

奶妈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不会的,等太医来了,二爷的病马上就能好起来。”

谢谡元在屋里踱着步,急得说:“孟二姐姐怎么还不来?下人都不中用,我去接!”说着就要出去备马,被丫鬟拦腰抱住:“小祖宗,够乱的了,您再走丢了,找太医的人还得找您去。”

“谡元!不许胡闹。”谢梦华喝住谢谡元,她一向沉稳,情绪很少如此激动。

谢梦瑶默不作声,只用手帕轻轻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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