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紧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数据日志中的最后十分钟里,被动实验体的脑波非常微弱,几乎无法捕捉,为什么当时没有发出警报?莫尔看向了维克多,维克多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七号,硬着头皮没有张口。
莫尔几乎猜也能猜到为什么——因为七号非法入侵了被动实验体的意识,如果他被惊醒,他一定不会让七号继续留在被动实验体的意识里,甚至不会再留在这个实验室。
“他给自己留下的唯一一条路是轮船。”七号已经十分疲惫了,他揉着太阳穴,却没有得到什么缓解的效果。事实上揉太阳穴对他们这样的机器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他已经当了好几“辈子”的真正的人了,他在贾科的意识中拥有一切活人应有的反应、一切情感,他已经养成了很多习惯。“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只有在所有的特异者死亡之后,这个出口才会被打开,因为他给自己构架的‘上帝意识’是一个广阔的外包屏障,在那里面的一切东西终将变成死物。我最终代表的特异者是八号拟合的欺诈者,他所代表的特异者是杀人狂,我们用各自的致死武器杀死了对方,张伟也因此得救。只要他得救——”
七号的下巴抬了一抬,莫尔看向了手里的数据日志。在八号和七号先后离开意识之后,被动实验体的脑波再度攀升,迅速恢复接近正常水平。
“这就是我和八号交换身份时的波动点,”七号指着其中一个细微的凸起平台说,“欺诈者的身份除了蒙蔽对手,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使唤一个普通人。在我进入被动实验体的意识以前,我拟合的数据已经杀死了不少普通人,也就是……他的本我意识。”
“你说杀死特异者才算是摧毁了他‘上帝意识’的屏障,那么之前的这个——小红帽呢?”
七号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用一双有些漠然又有些不耐烦的双眼看向莫尔,让莫尔生气却不能开口:“只有特异者杀死特异者才能够不发生身份转换。”
“你是说……”维克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八号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杀死了小红帽和她的母亲。”七号有点儿没好气地说,“他恐怕一直到最后都认为被动实验体要杀死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莫尔凝视了七号好一会儿,最终说:“我要去找八号核实情况。”
“尽管核实,”七号淡淡地说,“他会告诉你,他听从你们的命令,认为适当的刺激有助于实验体的觉醒,并且他很可能认为实验体塑造这样一个意识就是为了享受杀人的快感。”
七号放低了声音:“所以他肯定不能理解为什么最后他要拼命保护一个普通人……”
七号说到最后,歪着头睡了过去,维克多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七号。七号太聪明了,他根本分辨不出七号到底是不是具有真正的情感。如果没有情感,七号能够判断出那么复杂的意识吗?他会毫无理由地违抗命令吗?维克多几乎可以说是七号的制作者中的一个,他不想考虑如果七号拥有了情感,他们要怎么处理他。而眼下有一个非常明确的问题是,如果替换了七号,其他的适用剂能带回同样的分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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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钟头之后,莫尔阴沉着脸回到了这里。八号的情况很不好,上一个意识对他的伤害太大了,他几乎要承受不住那种负荷,而他所叙述的意识里发生的内容,和七号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八号的分析显然比七号单薄了不止几倍。就如七号所说的,八号认为那只是被动实验体的一个满足个人趣味的杀戮世界,他甚至怀着帮助他的希望将车站的人一一杀死,也方便他寻找目标。
——很典型的机器人思维。
毫无道德观、价值观,按照命令与自我评判的意识等级做出对应的反应。
莫尔愈发肯定七号发生了某些方面的变化。他做不到就这样放任不管,但更让人为难的是,八号已经无法再用了,而八号是目前为止他们专用于这个项目的适用剂。如果他们想要让研究继续进行,就必须使用七号。
维克多看着深夜还在僵硬纠结的莫尔,忍不住拖来了椅子,在一旁坐下了。莫尔根本不想听维克多的话,他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好好想想七号这个危险的,会违抗命令的适用剂。这样一个很可能拥有人类情感的机器,也许会给人类带来多大的灾难。
维克多捧着咖啡说:“莫尔,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说过未来的梦想吗?”
莫尔的心中动了一动,他的目光移向了维克多。
“当时除了机器人保姆,我们几乎没有玩伴。你还记得这个吗?”维克多将口袋里的一个机械小黄鸭掏了出来。一看见小黄鸭,莫尔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连忙扳起了脸。
“嘿,别笑,这东西你也有份,”维克多抱怨说,“我们当时干了两个礼拜,结果它连走都只能走弧线。”
“它还能叫。”莫尔绷着脸说。
“没错,它还能叫。”维克多捏了两下,机械黄牙就“嘎嘎”叫了两声。
莫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当时我们商量过,以后我们要造出一个自己的玩伴,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