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蒂姆在后边大叫,一边提起法师袍的边角。这些长袍能让人充满神秘感,而且限制住的步幅,让人走路的姿势被迫变得优雅从容,但在必须大步飞奔的时候就格外令人着恼。
不过这种装束作为法师的习俗已经有了千百年的历史,法师协会也不打算改变这种习惯,它将法师和其他人区分开来,由此带来的荣誉感和向心力在协会看来是必须的。作为最强大的伤害输出单位,法师总是在部队中享受着最为优渥安全的待遇,又有多少机会仓惶逃命呢?
若是情态已经坏到法师也必须用双脚奔逃的地步,那么他们逃不逃都是无所谓了,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法师的地位如何崇高,也必须参与殿后的死战,依靠他们强大的法力牵制追兵,让更多的士兵们先走。否则就会被视为逃兵,必须接受事后的军事审判和制裁。
人类的数量在末日之战后已经降低到岌岌可危的地步,稀少却强大的法师有责任给人类留下更多的繁衍火种。
同样的,虽然女性和男性在战场上所发挥的作用是相当的,但具备生育能力的女性是人口中最为重要的资源,王国并不鼓励女战士参与第一线的战争。在繁衍种族成为最紧迫的事情时,身份、地位和力量再不足以成为最关键性的筹码。
不过,就算是鼓励生育,人类的总人口仍旧在五百万上下徘徊,冲杀最前线的男性大量伤亡,导致男性和女性的比例已经降至一比十的低点,在这种情况下,大批女战士脱颖而出也是不得不如此的悲哀。
根据法师协会的普查,近十年拥有晋升法师资格的富法者,有三分之二是女性,并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攀升,造成如此境况的原因是复杂的,例如男性法师的大量牺牲,新生子呈现出男女数量和素质的不均衡性,倾向女性的保护主义,以及女性本身在困境中日益爆发的魔性般的法术亲和力等等,但可以预想若无法找到相关的应对策略,不出五十年,法师很可能成为女性的专属职业。
不过,这都是法师协会需要忧心的事情,蒂姆抱怨的只是法师袍的拘束。
“你不和帕德菲斯大人一起吗?”艾莉有些讶异。
“老师已经尽力了,请不要责怪他。我来这里是得到他许可的。”蒂姆喘息待定,淳朴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其实艾莉你也一样,你身上也没有法力了吧,而且也没有武器。”
“你的意思是,我会拖大家的后腿?”艾莉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她本人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说起话来太过直接而已。
蒂姆和她在同一个队伍合作许久,自然明了这一点,因此并没有感到特别尴尬。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他明确地说:“我好歹还能发射几个蛛网术。”
艾莉偏着头对他揶揄地笑。
“等你射完了,我可以救你一命,我的腿可比你快。”
说罢,她将目光移向自己的主人已经化身为黑骑士的蛇发者。
“就是如此。”沙哑的声音回答道,“而且也并不是没有武器。”
修利文将手掌伸到她的面前,掌心一阵蠕动,剑柄缓缓升了起来,护手处的纹章同样是蛇发女妖的头颅,蛇发缠绕着剑柄,形成一圈圈的防滑纹。
蒂姆和艾莉都有些惊愕。
“拔出来。”他说。
于是艾莉伸手握住剑柄,将它抽了出来,冰凉的触感似乎有灵性地在她的掌心跳动。
“这是赛巴斯安娜身体的一部分,我的剑术老师说过,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来说,技巧比技能更为重要,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是的,主人,我不会让您失望!”艾莉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胸部一涨一收,沉重的呼吸声让人感受到她体内膨胀的力量,只要有一把剑在手,她便再不是那副萎靡可怜的弱女子。
随意甩出剑花,发出凌厉的破风声,她的眸子里倒映着沉静的魔性。
“我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无法发出风斩剑,但要对付区区法力级的战士还不在话下。”
“怎么可能!”蒂姆大吃一惊,这种恢复速度实在太过惊人。
“如果你总是冲在第一线,也能领悟到这种特殊的调息方法。”屈琪插口道:“因为法力恢复得越慢,就越危险,危险总能让你体会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一行人顶着狂飙的气浪,小心翼翼地接近非人者的战场,力量的余波从头顶和四周刮过,令人心神紧绷。修利文抬头望向天空,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死,可是命运的莫测让他感到迷惘,回溯着造成现在这般境况的种种选择,他只感到有一只无形的巨手随意拨弄着所有的人。大概就连号称能够预见过去未来的盲眼修女先知也无法离开棋盘吧,自己拥有先知之眼,不也是落到这个凄惨的地步吗?
想一想吧,如果自己不答应碧达夏雪出来冒险,如果自己在旅程中选择了退却有好几次机会,可是都被自己断然拒绝了……不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如果能抽身就走,那么早就离开了,不是吗?自己无法拒绝碧达夏雪,也不能在那种时候停下脚步,那些构成“修利文”这个人物的部件人格、经验、知识、思考、情感和责任就像藤蔓般将“本我”这个存在紧紧捆缚,所有的抉择从开始就已经注定。那些似是而非的选择,实则是一种不得不为的必然,就算时光倒退,重新选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