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厉喝将大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仅因为它响如洪钟,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御前,谁敢这么无礼?
厉海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邹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宫人把他推到这来,一脸的怒气,下颔的白胡子不住地抖动,当真
是气极了。
“连祖宗都不认!当真是混人!”他虽然紧闭着双目,可却白眉倒立,另有一番架式,“你傅氏是楚国之主,岂可轻易的让出去,那
是你傅氏的老祖宗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你知道这里担着多少性命多少白骨!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说不要就不要的?他!”看他的意
思应该是想指向厉海,却指偏了些,指到齐瑞南身上去了,不过这也不耽误他的愤慨,“他厉氏随你傅氏三代,也尽忠了三代,你把
信物给他,是想让他另觅新君?呸!”口水喷出来,像天女散花,“他若那么做,就是不忠之臣,你是在毁厉氏的名节!”
眼看这老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厉海连忙将他的轮椅转回去,示意宫人再把他推回去。又转身朝昭泰帝急道:“楚人性躁,望陛下恕
罪。”
昭泰帝显得有些尴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楚人脾气不好,甚至有有朝堂上汉着皇上的面就动手的事例,但现在你在人家地头上,总得
控制一下,无奈地摆了摆手,偏偏这老头仍不罢休,大概是目不能视,所以也少了几分恐惧,回席途中还在破口大骂,“你这是推卸
责任!有骨气你一头撞死在这,我们掉头就走,回去向百里林江投降!你当谁没了你不行,做你的缩头龟罢,眼睁睁看着大楚的子民
死于战祸!你这个不争气的,傅氏怎么就出了你这个”
厉海见他越喊越来劲,连忙指挥着推轮椅的宫人,“推出去推出去!”
“我不走,你别推我!你别推我!我不走”
听着渐渐远去的高呼声,厉海悄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冲着昭泰帝讪笑连连,昭泰帝也没招,毕竟是停车的使臣,兴许人家本性就是
这么豪放呢。干咳了两声,假装没看见罢。
厉海又回过头来,看着傅悠然苦着脸道:“民政多包涵,邹先生这两年的脾气越见大了。”
傅悠然看着那老头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邹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邹先生是天下第一巧匠,殿下的祖父显宗皇帝对他有救命之恩,从此便追随显宗皇帝身边,‘楚辞’、‘楚风’俱是出自他手,
邹先生是个直性子,想什么说什么,俱是有口无心,殿下切莫见怪。”
原来是经常跟在皇帝身边,脾气也养大了,傅悠然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看齐亦北,“他说的很对。”
这话说完,傅悠然遗只觉腕上一紧,心中却一宽,她舍不得齐亦北,齐亦北又何尝舍得她。
齐亦北站起身来,“那就回去。”
傅悠然诧然地看着齐亦北,齐亦北笑了笑,“这是你的责任。”
傅悠然面现难舍之情,齐亦北捏了捏她的手,“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
有了齐亦北的鼓励,傅悠然的犹豫之情一扫而空,心中也有了主意,朝着他用力的点点头,转头朝厉海道:“我跟你回去,邹先生说
的对,我不能丢了傅楚的脸。”
厉海大喜,“殿下”只说了两个字,竟有些泣不成声。
傅悠然扶住要下拜的厉海,低头看了看骨哥和李沛山,他二人也站起身来,骨哥道:“当年我随你爹出楚,如今便再随你入楚吧。”
傅悠然欣喜过望,又看向李沛山,“山哥?”
李沛山似是还有些不情愿,扁了扁嘴,“那就回去罢,只是别再让我见到”
“老三!”骨哥冷声一喝,打断了李沛山的话。
李沛山立马收声,看着傅悠然探究的眼神笑了笑,又坐回原处。
傅悠然也没有心思追问,只是更加不舍得齐亦北。
回去,不仅仅是因为邹先生那一番话,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看到家乡的吧,想看看她的父母成长过的地方,也想看看她的祖
祖辈辈奋斗过的地方。
齐亦北说的对,这是她的责任,也不能随性而为,至少她知道有厉氏一族为她傅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凭这一点,她就不能随便
撂挑子。
还有那些她从未想过拥有的子民
回去罢。
对于傅悠然的决定,昭泰帝可以说是既有些诧异,又全在意料之中,虽然傅悠然是她儿媳妇,但人家还是楚国的“唯一”皇脉呢,他
要拦是拦不住的,看着齐亦北稍显黯然的神情,昭泰帝无声地叹了一声,怪只怪对齐瑞南的行动估计失误罢,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
鉴于楚国的特殊现状,厉海等人不敢多留,本想立即回楚,却又体谅傅悠然的心情,定在三日后起程。
于是傅悠然便忙起来了。
三天,太短了。
她先是把清心丹的配方给了皇后,又去跟昭泰帝告别,在御书房里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墨燕辰,墨燕辰眼巴巴的望着她,最后一摊手,
“咱们都被那小子唬弄了。”
不用说,“那小子”指的就是齐瑞南。
昭泰帝还有另一个担心,“悠然,你此次一去,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这倒是实话,回去打仗,输了固然是回不来了,如果赢了,那傅悠然就是一国之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