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城看守所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怀孕,而且我自己也不敢百分百确认,毕竟只是有些呕吐,还有上个月例假没来。况且,在这个关口。江佩珊巴不得我牢底坐穿,要是知道我怀孕了,还不知道想什么法子来对付我,在没有确认我安全之前,我谁都不敢说。
我跟着教导员出去时,陆岩和张正卿都在等我,一个多星期没见陆岩,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却觉得恍若隔世,我站在门口眼泪花直冒,陆岩站起身来,仍旧是笔挺的西装衬得身材高大健硕,寸长的头发下光洁的额头,两条眉毛浓密如走剑,深邃的双眼如寒潭般掠过清寒的光芒。扫在我身上,叫我不由地颤了颤,含着眼泪,立即冲上去抱住他的腰,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陆岩搂着我,努力地将我摁在怀里,像是要把我嵌入自己怀里似地,使劲儿搂着,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头发。脖子,将我脑袋往他肩头靠,安慰道,“让你受委屈了。若棠,再等等,再等等就能出去了。”
“嗯,我知道。”我哽咽地说。
张正卿站在一边,略有些尴尬,但他转过背去,等我和陆岩情绪平复了才坐下跟我们聊案子。
仍旧是之前的线索,案子已经提交到法院,等着开庭审理,如果在开庭之前我们还拿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我清白,那就是受贿罪,而且因为材料的事儿导致开发区项目的失利,我将被问责,赔钱我根本赔不起。那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张正卿说,“现在的重点是找到张伟,只有他才说得清楚这笔钱为什么会转入周小姐的账户,但我们多次联系张伟,他都不在国内,短时间内无法回来。我们还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张伟很明显已经和江明远串通好了,不然不会有这五百万的存在,所以,即使找到张伟,咱们也希望渺茫。此外,我们还要考虑一点,张伟会不会替作证周小姐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陆总,倘若如此,那周小姐这个案子,会更加棘手。”
说不害怕是假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可能还能自我安慰,自己给自己支撑,但看到陆岩时,我觉得自己太不坚强了,中忍不住拥抱他,好似他能给我力量一般,我身子不由地有些颤抖,陆岩抓紧了我的手,对张正卿说,“目前看来还不会。他要是想作证,便不会在这个时候消失。倘若他出来指证那五百万是给若棠的贿赂款,那他跟工程失利的事儿就脱不了干系。”
张正卿说,“倘若他指证周小姐收的五百万只是让他篡改标底,让胜达公司投标顺利的报酬呢?这便跟材料的事儿牵扯不上关系,而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和资料,胜达出库的材料全都是检验合格的,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胜达公司鱼目混珠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陆岩沉默了,盯着桌子,思忖了许久说,“如果材料提交,法院是有权利请张伟出庭作证的,钱是从他的户头汇过去的,他是必不可少的证人。”
“问题正在于此。”张正卿转向我,再一次确认地问我说,“周小姐,您得保证您之前对我说的没有任何疏漏,没有任何保留。”
我点头说,“我保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当时我拿到的标书,标底的确不是那天董事会上提交的标底,我十分确认。因为那是我处理的第一次竞标,我记得非常清楚。而且胜达比其他公司高三个点,我刻意提醒了陆总。”
张正卿说,“好,我知道了。”张正卿在记事本上记下重要信息,又说,“那周小姐,你若是想起什么了,再联系我。”
我点头说好,然后张正卿拿了东西先离开房间,剩下我和陆岩在。他搂着我,不停地亲吻我额头说,“你瘦了一圈。”
“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现在好多了。”我撒谎说。其实是这段时间没什么胃口,呕吐折腾不停,食欲不振。我也感觉自己瘦了一圈。
陆岩疼惜地看着,捧着我脸蛋,承诺地说,“我一定让你毫发无损地出去。我去找张伟,他能给你作证。”
“可他会帮忙吗?我看未必,现在想来,材料的事儿就是他干的,偷梁换柱,鱼目混珠,如若不是他和江明远合谋,怎么会莫名其妙给我账户打五百万又恰好让江明远发现猫腻,把我整进监狱。”我抓着陆岩的手,迎上他的视线认真地说,“陆岩,你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不能答应江明远变卖股权,他现在收购了一部分,还差很大一部分才能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他只能朝你下手,而我就是棋子之一,拿我来逼你,你千万不能就范!”
陆岩凝视着我,眉头微皱,说道,“你不用操心我怎么做,我有分寸。这一场仗已经开始,便收不回兵了,就是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不,你答应我,答应我不能因为我跟江明远妥协!”我摇晃着陆岩的肩膀说,“你答应我!”
陆岩不说话,甚至不愿意撒谎来骗我,他似乎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我忽然感觉很不安,江明远肯定会拿我来威胁陆岩,那陆岩若是答应了,不就正中下怀?江明远要想控制董事会,目前看来不可能,但一旦陆岩变卖股权,江明远的份额就可能超过陆岩。像江明远那种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老狐狸,到时候像栽赃我一样,栽赃一个给陆岩,把他拉下水,更甚送进监狱,那陆岩就别想翻身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坐牢?现在的证据只是证明我账户里多了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