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竹却浑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话语,她的注意力都在孩子的脸上,“是不是脸划伤了?我看看。”李薇竹说道。
拿开了孩子的手,便发现了他捂着的脸有一道血痕,伤口的下方缀着鲜红欲滴的血珠儿,随着手被拿开,血珠儿低落在了地面上,沁入到了泥土之中。幸而伤得不是太重,李薇竹再看看孩子的手,也有细小的伤口,同样是被利草割过留下的痕迹。
“要是伤着了,不能用手捂着,邪毒入侵,会生热溃烂的。”李薇竹说道,从茜草的身上取下了木制竹筒,先用清水洗干净了伤口,然后用药粉洒在了伤口处,谢怀溯不过是身子轻轻颤抖,口中却一丁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李薇竹的手指又落在了他额头上的红肿之处,指腹碰触,“疼不疼?”
谢怀溯摇头,声音软糯,“不疼的。”
“别摇头了,等会头疼。”李薇竹说道,“一头撞在石头上,怎会不疼?”她摸过了红肿之后,幸而不太严重,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用热敷就可化解。
谢怀溯自幼生活在青云寺里,所见的都是男子,他年幼,僧人虽有拂照,却不像眼前的人这般温柔,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李薇竹的衣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道,不同于僧人身上常年的佛香,她身上的药香和自己有点像。
“女施主生病了吗?”谢怀溯问道。
“你也没有剃度,喊我姐姐就是。”李薇竹说道,她抱着谢怀溯往旁边的八角凉亭方向走去,怀中抱着轻飘飘的谢怀溯,不累不说,心中还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姐姐。”谢怀溯小声地说。
姐姐说出口,两人心中都有些异样的情绪,李薇竹笑道:“乖。”四五岁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大都调皮的让人头疼,而不会像是眼前的孩子一样乖巧到让人心疼。
李薇竹已经走到了凉亭之中,她抱着谢怀溯坐下。
“姐姐生病了吗?”谢怀溯仰头问道。
“没有。”李薇竹摇头,“姐姐是个大夫,所以身上才会有药的味道,你是生病了吗?”
“嗯。”谢怀溯点点头,像是小大人一样叹气,“我的病是好不了了,都说是活不过年底。今天是上巳节,前山后山是不是很热闹,我想去看看,所以才会偷偷钻出来。”他似乎生怕李薇竹觉得他不乖巧,就如此说道,“我平日里都是听师傅的话,狗洞是第一次钻,我第一次偷偷溜出来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第一次钻出来,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我替你把脉。”李薇竹说道,她看得出谢怀溯的身子不好,有沉珂在身,但是具体病得如何,得把脉之后才会知晓,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才会让他说出活不到今年年底的话。
“不急的。”每次正德大师给他把脉之后,都要吃苦涩的汤药,然后是针灸,之后他就昏昏沉沉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今天是上巳节,我想看看,姐姐晚点给我把脉好吗?”
“好。”李薇竹对着谢怀溯的眼,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你要想出去逛逛,我让白芨替你同正德大师说一声。”
“不用的。”谢怀溯说道,“今天一早师傅就说,会有贵客临门,和我同住的几个,也去凑热闹了,没事的。”
“那我让白芨在这里等着,要是等会来人问你,解释一声,你想去哪里?”
“山腰有诗会,山下……”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去山下,“我想去山腰看看。”
“好。”李薇竹抱着谢怀溯起身。
谢怀溯挣扎着要下来,说道:“我自己走。”
李薇竹想了想,就拉住了谢怀溯的手,带着他往前走,谢怀溯感受到女子手心的柔软,只是把手李薇竹的手攥得更紧一些。
顺着墙边的小道走,越往前走,就越热闹,鼎沸的人声让谢怀溯的小脸兴奋地四处乱看,并没有到正殿,走到东侧的时候,就顺着石阶往下,曲折的小路在梅林之中延伸,隆冬时候梅花绽放,在白雪之中兀自芳华,幽幽芬芳。只是是春日,见不着梅花,梅枝上的新绿也煞是好看。
此时已经听到朗声的念诗声音,等到从梅林之中穿出,便见着热热闹闹的一行人了。
谢怀溯的呼吸急促,把李薇竹的手抓得更紧一些,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外人,紧张的小脸涨得通红。
李薇竹此时蹲下身子,干脆地把谢怀溯抱入到了怀中。
一个忽然从梅林之中窜出的女子,还抱着一个僧衣小和尚,这一举动很是有趣,有人就笑道:“小和尚,你被姑娘这一抱着,是犯了色戒。”
话刚说完,就有人发出了轰然的笑声,打趣一个四五岁的小和尚,这些人觉得颇为有趣。
“浑说些什么?”李薇竹还没有来得及发声,就听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扬声说道:“什么色戒,小和尚才一点点大,没看到好像身子不好吗?”
“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情。”第一个说话的驳道。
“我还没有说,哪儿都是你挑事,佛门禁地,你就口中狂言,也不怕天上落个雷正劈到你身上。”
“别理他,”李薇竹摸了摸谢怀溯的面颊,“心中有牛粪,看人都是牛粪,心中有如来,都是如来。”
“他心里头就是一坨牛粪。”那个红衣小姑娘走了过来,看到了谢怀溯,“小和尚真好看,就是太瘦了些。”她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红唇娇艳若滴,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的转动,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