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冷笑道:“你没办法回答么?可你已用行动告诉我了,生死关头你选择的是她,你眼里只有她的安危,你不管我,所以我已淹死啦!”说着鼻中一酸,几欲落泪。李亦杰百般赔罪,南宫雪总是道:“你跟死人还多啰嗦什么?”
无端流落荒岛,能否生还中原还在未知,又听着她这无理取闹的一通抱怨,纵是脾气再好,也终究难以忍下。李亦杰逐渐失却耐性,道:“雪儿,你还要闹到几时?难道真要出了人命你才开心么?”“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南宫雪大惊,忙按住他剑柄道:“你做什么?你要向我证明心迹,却也不须去杀了韵姑娘!我……我还不是那么狠毒之人。”
李亦杰哭笑不得道:“谁说我要去杀韵儿?我的意思是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这就自刎来陪你便是!”南宫雪听他此言,心下极是喜欢,却仍是噘嘴嗔道:“谁要你自己不说清楚!哼,只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开心,喂,将剑给我,我还要去砍树。”
李亦杰本道她已给自己哄得气消,怎知竟又闹起了小孩儿家脾气,无奈道:“你要泄愤,只管来砍我吧!树可没惹你!”南宫雪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可将我气量瞧得忒也小了,我是要扎个木筏,否则还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不成?”李亦杰方才顿悟,笑道:“是我糊涂了。”南宫雪哼了一声,道:“那也怪不得你,谁让你的脑子便只想着韵姑娘,自是再容不下其他!”
李亦杰面上一红,强辩道:“你应说我有深谋远虑才是,若有师父一般精深内力,只需轻轻拍出一掌,不在话下。但你我修为不足,纯以蛮力砍树,无异于以卵击石,长剑非断不可!”南宫雪向地上两截断剑瞟了一眼,心下气苦,顿足道:“空口说白话哪个不会!你有本事就拿出个行得通的法子来啊!”
李亦杰道:“容我想想。”盘膝坐地,闭目默想,他此刻极想将功赎罪,脑中却是各种念头纷涌,寻思道:“此地林木诸多,俱是造筏子的大好材料。但这就有如金山银山摆在面前,教你饱了眼福,却一概拿不走,也是枉然。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此刻却又何处寻来?内功造诣亦需时日,非一朝一夕之可成,那又如何是好?”
忽听得南宫雪说道:“喂,你来做什么?”语气极是烦躁。一张眼见沈世韵款步行来,柔声道:“我是放心不下雪儿姑娘,这才来看看。”南宫雪向她瞪了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多谢你啦!”语声却是全无谢意。
沈世韵只做未觉,又道:“都是因了我的缘故,害大家沦落至此,韵儿实是好生过意不去。”南宫雪冷冷的道:“你也无需挂怀,我们是为了断魂泪,又不是为你。”李亦杰劝道:“雪儿!”南宫雪没好气道:“干什么?你法子可想出来了么?”
李亦杰心念电转,道:“韵儿,如今我们有一难决之事好生困扰,你冰雪聪明,一定有主意的!”当下将欲伐木造筏却无计可施一事说了,沈世韵沉思片刻道:“我倒有个想法,只是可行与否,尚未能知。此地颇多尖石,我们便将李大哥佩剑打磨成一把锯子,化强劲为巧劲,当可免去内力不足之弊端。”
李亦杰喜道:“一点不错!如此一来,即是个半点不会武功的孩童也可伐木了。他日我凭着这把锯剑扬名江湖,人送称号‘锯剑大侠’,那可都是你的功劳!”沈世韵只微微一笑。
昨夜小舟在暴风雨中沉没时,江冽尘与楚梦琳正在那镖局大船之上。楚梦琳日间曾向李亦杰等人言到,待抵长安再行动手,实则是为了稳住三人,自己便可夜半偷潜上船,取了断魂泪回教复命,至于护送沈世韵之事本就与己无甚相关。然而身处镖船内部,比之在岸边所见又大过数倍,舱内更分为“上舱”“中舱”“底舱”,底舱多为堆放杂物之所,二人却也不敢松懈,仍是逐一寻过。焉知龙老镖头深谋远虑,便不会将镖箱混于杂物之中,掩人耳目?
待等搜到最后一间,却见门板并未上锁,其中又传来响动。楚梦琳手按剑柄,全神戒备,轻推开门,却见一群大汉席地而坐,有着普通汉人装束,有着软筒牛皮靴者,长及膝盖,腰带挂了刀子、火镰、鼻烟盒等饰物,乃是一副蒙古打扮;有着“袷袢”长袍者,右衽斜领,并无纽扣,仅用长方丝巾或布巾扎束腰间;更有如清兵一般辫垂脑后者,穿瘦削的马蹄袖箭衣、紧袜、深统靴。这一群服饰各异之人聚集在一道,饶是楚梦琳见多识广,一时也难以辨清对方身份。
地面四处散落着开了封的酒坛,此地似是镖船的酒窖。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手中拿着一只鸡腿大啃,江冽尘与楚梦琳进入,他就如没看见一般。二人世面也算见得多了,初时微微愣怔,片刻即已镇定自若,楚梦琳故作一副惋惜之情,叹道:“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同为人奴,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另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精瘦汉子向她瞧了一眼,道:“你嘴里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楚梦琳道:“我说一般的都是下人,却是有些人在上舱中享福,你们却只能在这污浊之地喝些陈酒,真是可悲,我很是为你们慨叹啊!”她原极是聪明,自不会真将这群人误当做了下人,此言只为试探,那精瘦汉子果真已沉不住气,三两口啃尽了手中的鸡爪,随地一抛,起身上前道:“你说我们是下人?瞧我们不起么?”他这句话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