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听了他满不在乎的语气,直气得发晕,道:“谁……谁关心你了?我是一早说过的,只有我才能杀你,自然不会让你死得那么便宜。”江冽尘道:“别的我还可以听听,唯独此事不行。若不据此一试,成魔无望。而如不能成魔,便绝难得获巅峰之力,你即使打赢了我,也没什么用。”
玄霜气得几度语塞,唯有反复安慰着自己:“他是个疯子,是个疯子!疯子又怎能用常人之理来揣度?”
其后玄霜又提过几次,江冽尘总是言辞含糊,不肯答应。因他虽入魔道,对于承诺仍是极为看重。认为答应了就须得信守承诺,而一开始就不曾松口,则任谁也不能多加非议。玄霜能想通此节,更觉烦躁。
约莫到得亥时,两人已站在了安家庄门外,不远处是一棵枝干细长的柳树,枝条垂下,轻轻摆动,给这夜晚又带来了几分静谧祥和。谁又能知,正将有一场血腥大战在即?
两人提早了半个时辰,是来勘探地形,同时观察对方有何防范。远远的只见门口无人把守,而庄中却是灯火通明,还能听到击鼓奏乐之声远远传来,料想内里也是莺歌燕舞,大奏靡靡之音。玄霜皱眉道:“这算什么?摆空城计唬人不成?”
江冽尘道:“安老头不该这样没脑子。当年本座与梦琳同赴无影山庄,那几个老家伙在庄门口就布下了俗称的‘九宫八卦阵’,想以此为防线,阻止我祭影教大举攻入。当时梦琳见这庄园豪华,小孩子玩心忽起,吵着要头一个进去闯阵。我拗她不过,也就随着她去。这丫头才一进门,就在那一堆石头阵中转花了眼。要不是我暗中指点,估计她再转上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走得出去。”
玄霜奇道:“九宫八卦阵真有那么厉害?我怎么就不觉得?反正只有几块石头,贴着一侧走,总能绕得出去啊,怎会总在原地打转?有机会,我倒真想好好见识一回。”江冽尘道:“只要熟知其中排布规律,也没什么复杂。依照顺序是:一宫坎,二宫坤,三宫震,四宫巽……”
玄霜听得这绕口令般的说辞,头都大了一圈,忙摆手道:“别同我说这些,咳,反正——我也听不懂。你只管拣你和楚小姐打情骂俏的故事,说给我听就好。”
江冽尘道:“我指点她找准了路径,直入主室,去对付无影山庄的三位庄主。我就到庄中各处,一边寻找断魂泪的下落,同时清理山庄,不留一个活口。”
玄霜干笑道:“行啊!你倒是够坏的,把棘手敌人都交给楚小姐对付,自己只去跟那些老得牙都快掉光的仆役们为难。这样算来,你自然是最厉害的啊,怪不得楚小姐不乐意。”
江冽尘道:“我正是顺着梦琳之意,成不成?如你所言,她在教中倍受冷落,满心想赢回父亲重视,这才对每次任务的功劳看得极重。假如我让她去对付仆役,她定要觉得是我瞧不起她。女人都是这么麻烦,仗着你宠她,就给你闹腾个没完没了。再说了,我料定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她还不会在阵下丧生。到时我可以重新去瞧她,如果她实在应付不了,我再……”
玄霜笑嘻嘻的道:“你再去‘英雄救美’,好让她对你知恩感激,是吧?看不出来,你也会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尽心尽力。”
江冽尘道:“我不喜欢口头上喊出来的爱情,心里知道也就够了。你该做的,是走在她前面,预先替她铺设好前方的道路,让她走得平平坦坦。”
此时想到沈世韵。今日有不少祸患,包括自己也落得如此不堪,都是因当初放任这位柔弱的娇小姐逃走之故。但他并非全知全能,对此事确实是不知,倒不是有意偏袒。
不过借口即能说得再漂亮,也仍旧是借口。在心里不由暗暗自问,如果时光倒流,让自己亲眼看到当日情形,又会作何选择?想道:“女人多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能有韵贵妃那般成就,以她女流之辈,确已甚为不易。”但想到都是她害得至亲兄弟与自己决裂,又觉不可宽恕。
杀机一动,却见着玄霜可爱的模样,忽怀不忍,要是早早杀了沈世韵,那就见不到她这个灵动异常的儿子了。淡淡道:“你虽然是她的种,但我觉着在很多方面,你还是随我多些。”
玄霜想了想,笑道:“不算,不算,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说我是你儿子哪?不过我还是觉着奇怪,你想想,断魂泪是招致无影山庄灭门的根源,这宝物在此庄中的消息,最早是由摄政王透露出去的。依照寻常人的作风,是不是应该闷声不响,私底下才设法将宝物弄到手?哪有成心放出消息,引得各方觊觎,给自己多添对手的?此事本就值得怀疑,贵教前任教主也是个聪明人,怎会轻易被这假情报迷晕了头,立即就派你前去追查?”
江冽尘淡淡道:“哦,当世之人都认准了祭影教目无王法,杀人如麻,从未如此深入去想。现在跟你直说了也不妨。此事连梦琳也是蒙在鼓里,只有我才知道真相。据说前任教主忌惮沈傲天沈庄主的才能,担心将来自己统领世间,他会成为一个首要威胁。所以费尽心思,也要先除掉他。”
玄霜不屑道:“哼,也没什么厉害啊。论武功,他连你们那个前任教主的徒弟也打不过;论智谋,他到底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命。像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怕了?怎值得先教主忌惮?”他振振有词,一时激动,竟忘了那个他口口声声看不起的人,正是他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