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对两人眼神交汇视而不见,又道:“她生得真好看,长大以后,一定也像你一样的美。我想认她做我妹子,可好?”纪浅念苦笑道:“多承你吉言。只是……这孩子……这孩子……我真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长大了……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子,帮我求几句情,好不好?也算是给你的妹子……送第一份见面礼。”
玄霜见纪残颜颈中现出五个暗紫色的手指印,外围一圈红色勒痕,显得极是可怖。而纪残颜方才气息滞得久了,此时一经放松,立即张大了嘴,哇哇大哭起来。
玄霜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她,拍了拍她的胸口,急道:“唔……你别哭啊,残颜妹妹,谁欺负了你,哥哥去代你出气,好不好?哭起来,眼睛会肿,嘴巴也不知咧到了哪里去,就不好看啦!”
说得愈发激动起来,索性将纪残颜小小的身子全揽到自己怀里,一边轻轻摇晃着她,效仿往日里在宫中,见着奶娘带孩子的情形,在她背上一路轻拍,柔声道:“别哭,别哭,要乖啊,残颜妹妹最坚强了。”
说来也奇,纪残颜本来哭闹不止,经他几句安抚,竟然安静了下来。秀气的双唇轻轻嚅动,大眼睛望在他脸上,嘴角一咧,似是露出个笑容。伏在他怀里,极显安心,两条小胳膊高高举起,吊在了他颈上。
纪浅念双眼含泪,见了这一幕,也露出个笑容,道:“看来残颜同你当真有缘,以前她要是哭了,是谁也哄不住的。偏偏到了你怀里,就会老实……你若是真能做她的……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福气。”
她见玄霜相貌帅气,性格随和,直有将残颜托付给他之意。女儿如能做得他的妻子,今后生活,必将都有了一份保障。何况能治得住江冽尘之人,除他以外,或许找不到几个了。但她初为人母,心下虽有意给两人定亲,却怎么也无法说出那几个字来。
玄霜正乐得抱她,除了程嘉璇,他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孩如此亲密。而这还是个小婴儿,不懂反抗,只是咿咿呀呀的蹬着双腿,更可让他趁机大占便宜。感到她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满有种将手臂填满的充实感。
逗弄了孩子一会儿,不敢力道过重,以免弄伤了她,就像捧着个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地交还到纪浅念怀里。斜眼瞪向江冽尘,道:“嘿,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没猜错的话,她是你的女儿吧?你竟然想杀了她?”
江冽尘道:“是又怎地?我从未承认过她,她的性命,根本就是多余。”玄霜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为何不说,你自己的命倒是多余?对人家始乱终弃,又想来害她的女儿?你既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就更没有资格伤害她。听到了没有?你不准动她一下!否则……否则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睬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江冽尘犹豫片刻,相比之下,毕竟还是玄霜对他意义更重些。纪浅念曾说“残颜便是她的第二次生命”,对自己而言,全力培养玄霜,也正是为了让他继承自己衣钵,有朝一日,得能超越自己,成为顶尖高手。而一个小小女孩,即使放任她活下去,日后任何苦痛,自己都绝不会心软就是。
真想杀她,随时可行,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淡淡道:“好吧,看在霜烬面上,我就网开一面。带着她给我滚,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那就没有今日这般好运了。”
纪浅念轻轻一躬身,道:“多谢你的恩典。其实……你并不是不喜欢孩子,是不是?看你跟这位……凌少爷,也是如此亲近,却为何唯独对你的女儿……就要这等绝情?”江冽尘道:“霜烬乃是本座义子,与那些来历不明的野种,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纪浅念身子微微一颤,险些就要跌倒。玄霜听不过去,道:“你在胡扯什么?我才说过,她是我的妹子,你再骂她是野种,岂非称我来历也大有可疑?哼,我才不是你的义子哪!又说这种话,不怕大羞面皮!我……我早晚是要杀了你的!”忍不住又转过身,捏了捏纪残颜脸蛋,道:“纪姊姊,以后你会常来么?我可真有些舍不得她。”
纪浅念苦笑道:“我么,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老实说,你对残颜这样欣赏,我固然求之不得,只可惜,有人总是不大欢迎我们母女呢……刚才,你没有听到他说么?”玄霜随意一摆手,道:“那个疯子,尽说些疯话,却来理他作甚?不知你们住在哪里?等我有空,一定来探望你们。”
纪浅念道:“还是不必了。你能有这份心,对我已是最好的礼物。我们么,此后自是居无定所,飘泊四方。有缘自会重逢,缘尽时……那就各自散了吧。对你师父,还请多孝敬着些,别尽是同他顶嘴,其实……其实……他……”想到江冽尘不愿受人同情,终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将女儿更抱紧些,默默转过身子,一步步地向远方行去。
玄霜迟疑唤道:“纪姊姊……”纪浅念步履唯有片刻停滞,最终仍未回头,每一步踏下,周身都隐约掠过一阵颤栗,仿佛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江冽尘见玄霜看得目不转睛,也漫不经心的转过视线。只见她身子在林木遮掩间,愈行愈是微小,更增几许朦胧恍惚。背影萧条,犹如承载了全天下的悲伤、不甘。本是阳光明媚的天空,在她转身一瞬,大片乌云突然聚拢,不知何时,就将洒下一阵瓢泼大雨,彻底洗尽这污浊世间。
黑云压顶,天地间更衬得她孤苦无依。一条长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