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疼,炙热的太阳直照得大地上的万物几乎皆变为惨白。
王仁的唇色淡得近乎苍白,他睫毛又长又直,双眼注视着眼前那个女孩,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退了一步,手碰到了身后刚刚赶过来的人的臂膀。
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阿仁,怎么了?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仁转过头,看着凌霄的眼睛:“她是阿沫。”
凌霄沉默的看了那女孩一眼,大约过了五秒才对王仁说道:“你先进去,我来处理。”
“你…”王仁突然用手抓住凌霄的手臂,他手心全是汗,却握得十分的紧。
凌霄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你先回去。”
王仁垂下手,没有回头看一眼,向着门口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的左脚跨进门槛,身后的悲鸣就刺透了耳膜——
“啊——!”
撕心裂肺一般的哭腔。
刚刚明媚的笑容还历历在目,美好的心情,甜蜜的等待。顷刻间,就像被刺穿了心脏,坠入地狱。
天空那么蓝,飞鸟翱翔至云霄,可双眼却映不出任何色彩。
无论怎样温和细语的传达这样的消息,装饰着话语,都无法避免的听见如同心脏被碾碎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接下来会很多。
王仁突然想起来上辈子,听到奶奶过世的消息时,周围喧闹得不成样子,他的脑子里却只有嗡嗡的,如同被金属切割一般的楚痛,手脚冰冷,拿不起一件器物。
上辈子二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那个时候终日虚度光阴,冷眼看着周遭,顾着自己的温饱,生活在寸缕之地,被规格在巴掌般的无畏斗争之下。像现在这样的日子,看着这样真实的、厚重的悲欢,手中握着可以救赎世人的器具,是上辈子做梦都没想到的。
改变了吗?
世界的确改变了,灾难更加早一步到来。
我改变了吗?好像没有改变,脆弱的身体,纤瘦的手腕,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啊,又好像变得又那么些不同了,比如说,一路走来的自己,坚韧的磨砺着心智,慢慢的打开心扉看清这个世界的自己,似乎已经不那么冷漠了,想要做些什么,至少尽一份力。
他拨通电话,一步一步走在长廊中,身后的悲鸣已然传不进耳中,电话那头奶奶的声音清晰可闻,好像还传来了风扇转动的声响,电视机里的广告也一同传了进来,宁静又美好。
“不用担心的,过阵子放暑假就回去…没有的事,没有不理赵强…奶奶身体好,才是最好的…好的,嗯…那好。”
电话挂断,长廊已经走到尽头,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看去长廊阴暗又冗长,像极了这两世磕磕碰碰的一道至今的路,脚印依旧清晰可见,站在这里的自己当然已经不同。
特殊部门的实验组就像一直没有停歇下来似的,白天透进阳光,夜晚透出灯光,事态已经严重到从全国各地调动军\队来a市的地步了。
医院、超市、街道相继出现怪物,受害者不断增多,a市已然封锁,一时间人心惶惶,物资被不断抢购,末日论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消息已经禁止从a市传出,在局域网中的人不断的坐在家中敲打着键盘。
[被关在这里的我们,通通会死的!到时候大家全部会变成那种怪物!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不想死在这里!我只是来a市旅游的!]
[我们交\\税养的人干什么去了?军\\队这么无用!连没有智商的怪物都对付不了!只会苛制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
[末日了!大家快收集物资啊!有人加入我们吗?不久后钱不会有作用了!我们已经扫空了几个超市,来吧,我们必须自食其力!]
这样的言论无论怎么删\除都会不断的冒出了,人像是疯了一样冒险在街道乱窜,仇视着穿着制服的执\械者。
所幸,这样即将混乱的a市并没有流通走\私\军\火,军\火商就像达成一致似的,从出现怪物的那一刻起,军\火就不再在市面上流通。这也掐灭了许多人的不轨之心。
而后,陈老利用多年在企业工作的经验,不断的尝试着,找到了降低成本的有效方法,2号药剂被不断大量生产,军队和特殊部门的人伤亡率已经越来越降低,再也没有出现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变成怪物的经历,双手再也不用沾染同伴的鲜血。
试剂开始在市面上流通,官方控制,价格压制得十分低,人们的心稍微轻松了那么一点。
事情好像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了,似乎跟预想中的绝望不同。
至少被划了伤口的人不必绝望的等待变异、死亡。
那日黄昏,残阳如血,凌霄的靴子上沾染着厚重的血,全身上下的杀戮之气还没完全收敛,他眉毛凛着,一步一步的走向研究组,一推开门就看见王仁背对着明媚的晚霞,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略浅的瞳孔晃动着光,看着凌霄轻声开口:“成功了。”
凌霄的心突然一颤,整个人像是瞬间布上了温柔的暖光,眼角微垂,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亲吻他的眼角,声音又低又轻,传进了王仁的耳里:“阿仁,辛苦了。”
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不断研究着,像是在燃烧着生命一样,没有人比他更辛苦。
“你没有欠谁什么,是你拯救了世界。”
王仁一怔,看进了凌霄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