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听呆了,老太婆?采草药的老太婆?!他忽然激动起来,追问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样子!听着帕特里奥的形容,他的表情越来越震惊。马格休斯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那个老太婆……我见过她!不止一次见过她!无论梦境还是现实,她的出现总是充满诡异,她好像什么都知道,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刻骨入心!”
他看向少年:“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正是那个老太婆,把我引向城南市集!”
这下轮到帕特里奥瞠目结舌:“怎会这样?她……那个婆婆究竟是谁?”
是啊,她究竟是谁?可惜没人能够回答。
*******
天色渐晚,三人起身上路。回望暮色中渐行渐远的王城,乍获新生的少年,眼神中已荡涤所有阴寒戾气。悲切目光似道别,又似再说来日相会。别了,母后!别了,这片生养他却不曾留下美好记忆的故乡!他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否再回来,他只知道,那个18年来始终生活在权杖阴影下的帕特里奥已经死去,他不再纠结于身份,而是从现在开始用一段未知的旅途,去开辟一段属于自己的、全新的人生。
擦去眼角最后一抹泪光,他转头看向王子,真心问出疑惑:“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快就要走,撤回拉美西斯,还会有别人继续征战,你为赫梯解围的目标能算完成了吗?”
王子微微一笑:“撤回拉美西斯,就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后续事态全凭他们自行演绎,便能让赫梯得救!”
见二人都不明白,他解释说:“半途撤换主帅,是扰乱军心大忌中的大忌,海伦布既然已决心走这步棋,那么接下来,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担心。”
帕特里奥皱眉道:“可是有一句话,战争是武将的护身符!如果前线战局发生对埃及不利的变化,难道他没有可能重新启用拉美西斯吗?”
王子格外肯定的摇头:“绝无可能!海伦布自己就是武将出身,战场上不能犯的大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能让他决心犯忌,当然是在仔细衡量过各方利弊后才做出的决定!让一个有可能威胁王位的人去搜疆掠土,功绩越大,威胁也就越大!因此无论接下来战局发生何种变化,他都绝无可能再派拉美西斯!更甚者,当情势不妙时,前方战将越是强烈要求拉美西斯回归,就越是要断绝这种可能!因为海伦布是法老!他是在以法老的眼光权衡利弊,人们越是需要拉美西斯,就越会让他看到对自己的威胁,回归前线无异于放虎归山,试问世间有哪个做王的人肯点这个头?”
他说:“召回拉美西斯,在两个方面都会产生重大影响。第一是前线,远征赫梯派的都是最精锐的军团,而精锐中的精锐是骑兵,埃及骑兵总数不过两万人,都是拉美西斯一手训练出来的,带队将领契格飞正是他的死忠部下。此外,战车第一军团队长利塔赫、步兵三大军团统领苏利文,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从叙利亚一路打出来,最信服的统帅当然是他!如今凭空撤换主帅,这些部将会怎么想?他们会像信服拉美西斯一样,去信服一个半道蹦出来的新统帅吗?高层将领一旦产生嫌隙彼此失和,则军心士气、作战方略、临场战术各个方面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再想一路凯旋……”
王子摇摇头:“至少在短期内,埃及远征军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建树了。而另一方面就是底比斯,权力核心也会因此发生动荡。说起来,拉美西斯也是属于鹰派一党,他的功绩大举提升鹰派势力,但是反过来,他成了被法老猜忌的第一人,一贯力挺他的鹰派人物如宰相法伊兹、王城守备官比非图这些人,法老对他们的态度也会因此变得很微妙。臣子间的派系党争自古无从断绝,当得势的宠臣开始受到猜忌冷落,哪怕只是一丁点苗头,其它派系会不抬头吗?会没有动作吗?像索菲图鲁这些‘王室宗亲派’,怎会错过这样的时机打压政敌为自己争取利益?还有对拉美西斯的功劳耿耿于怀的其它武将,会不会也跟着落井下石?总而言之,就因为他一人,就因为半途召回这一个举动,底比斯重臣权贵间的斗法便会直线升级!法老海伦布自继位以来,与王太后相争、与那些倚仗血统的贵族势力相争,他最鼎立的支持者正是鹰派大臣,然而,当一纸神谕让最亲近的辅臣变成需要防备的敌人,再到面对大臣党争时,他该何以自处?因一场战争才刚刚稳固的地位,是否又要因它面临严重威胁?”
王子悠然一笑:“我曾经说过,如果战争是一匹野马,权术层面的斗争就是那根马缰。当国内斗争激化,由战争而来的利益分配也就会变得错综复杂。只要是武将谁不想争功?而各派贵族大臣又怎能不打破头为己方争取最大收益?派系党争之所以被称为国家毒瘤,在战争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会让前线将领的人事任免一朝三变!每换一人,就意味着乱一片人心,还有行动规划、战术策略这些关乎全局的要素……”
王子冷哼一声:“武将争功争的是什么?首先就是在军队里的决策权!派系党争会因此由王城延伸到前线,今天听你的,明天可能就要听他的。没有统一贯彻的作战纲领,哼,还能打胜仗才叫荒诞奇谈!而且对海伦布而言,这场战争本就不是计划内的成熟远征,纯粹是趁乱取利的投机行为,那么,当投机者看不到获利还能坚持多久?先不要说吃败仗,只要推进得胜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