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大声道:“如果陛下认定这是事实,那我再多解释也没有用!但我要问陛下几个问题: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如果当初在叙利亚是被凯瑟·穆尔希利抢回去,到如今已是两年多的时间,为何从未听说三王子妃重回哈图萨斯?陛下还记得当初把她叫来这座大殿时的当面对质吗?她自己亲口对陛下说‘阿丽娜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而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对陛下起誓,更对阿蒙神起誓,她不是什么阿丽娜,从来不属于赫梯!陛下真的认为我有这个胆量,敢欺骗埃及第一神?”
他说:“还有关于投生转世,我又怎敢亵渎冥神阿努比斯?是在伊兹密尔城外,两军阵前她亲口说出‘我投向死亡,神明却让我回到这里!’,当时在场的部将全都可以作证!如果陛下不信自可找他们一一对质!如果我的妻子合琪娜不是死在叙利亚,如果她真是什么阿丽娜,当此赫梯危难时,她站在哪一边还用说吗?那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替我圆谎?”
拉美西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不要忘了,扼守伊兹密尔的将领是三王子的旧部,他们都曾跟从凯瑟·穆尔希利参与叙利亚的行动,也就是说,他们都见过我的妻子!赫梯三王子妃失踪两年多,现在毫无理由的突然现身,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我的妻子转生在赫梯,却被他们发现而做了冒名顶替者!他们的目的当然是针对我啊!是为了搅乱我而故意为之!两军阵前她不敢随我回归,是因为同行侍女严正警告赫梯神箭手已经对准了我!之所以没有在当时对我索命,在事后已经看得明白,那是为了四王子!是不敢激怒大军,从而争取创造奇迹的时间和空间!”
拉美西斯一番说辞无从辩驳,海伦布竟有那么一刻愣在当地,但随即,他再度沉下脸来,冷声道:“哼,亏你能圆得这样合情合理,但我还要接着问你。将四王子被废的真相宣扬出去,让赫梯守军沦入绝望深渊,这是我传给你的诏令!你为何不遵从?反而斩杀亚舍,倒为赫梯王子出气报仇?还有攻打伊兹密尔的作战策略,我已经明确否决围城策略,命你务必强攻从速拿下领地都城,你为何竟敢抗命不遵?拖延时间致使战局徒生变故?”
海伦布目光如铁,一字一句质问他:“你还没有拿下赫梯,就敢这样公然藐视法老权威?你想干什么?”
拉美西斯惊呆了,瞪大眼睛问:“陛下,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斩杀亚舍是因为他妄顾集结令,擅自贪功冒进,致使折损大队骑兵。完全是按照军法处置,至于什么宣扬四王子被废真相?放弃围城务求强攻?我根本没收到过这样的诏命啊!”
海伦布的表情就像在听一个最荒唐的笑话,厉声道:“没收到?难道法老的诏命会遭遇强盗打劫淹没在半途中吗?你竟敢睁着眼睛说没收到?!”
拉美西斯因此动容,变色道:“敢问陛下是何时发出这样的诏命?自开战以来,凡是来自陛下的诏书均有书吏记录在案,如果陛下怀疑是我抗命不遵,可以派人去前线军中查问!我的确是没有收到过啊!”
“没收到陛下诏命?这简直是我听过最荒唐的笑话!”
说话的人是外务大臣卡纳克索,他正是‘王室宗亲派’的代表人物,此刻站起来插话说:“前线军中都是将军的死忠部下,这种事要做假还不简单吗?派人去前线查问,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啊。”
拉美西斯看都不看他,只问法老:“军中不值得的信任,那负责传递诏书的士兵呢?他们是谁?此刻在哪?还有沿途驿站,传令兵是何日出发,在哪天应该到达哪一站也都会有记录,诏书究竟有没有送达前线,要查明真相一点都不难!”
看他毫不心虚的态度,海伦布也忍不住怀疑起来:“你真的没收到?!”
拉美西斯暗自叹了口气:“只要陛下详查,真相自有定论。我确定这其中必定有人搞鬼,凡事总有动机,陛下不妨想想看,这样做谁是受益者?我吗?如果我真有心挑战陛下权威,是故意抗命不遵,此番被召回理应很清楚等待我的会是什么!说一句难听的话,如果真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乖乖尊奉王命,不带一兵一卒的回来?”
大殿陷入死寂,法老的沉默让所有人都安静得像死人一样,连宰相法伊兹这些鹰派大臣都无人敢开口了。事实上,这段日子关于匪夷所思的召回令,他们已不知道多少次拼命向法老劝言。可是这一次,法老对拉美西斯的暴怒实在非比寻常,不解释原因也听不进任何劝告,反而以谢绝觐见的姿态,对鹰派大臣都生出一种疏离冷落的味道。
海伦布沉默良久,锋利的眼神似在考量他的真心。不知过了多久,才冷声开口道:“澄清事实之前,不准离开底比斯!你究竟是功高,还是罪当死,就在阿尔托神庙等候定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