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踏上回程路,凯瑟王就开始变得归心似箭,算一算,这一趟远行,是足有三四个月没见到宝贝丫头了。自女儿出生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和情人之间的思念不一样,那是骨肉相连更深的血脉牵挂。这几个月,最挑嘴的丫头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闹脾气?一路想下去,不放心就变得越来越多。正因挂念的心情急迫,他也就更加同情这些为了各种理由而被联姻远嫁的公主。如果有朝一日是要美莎也这般远走,从此再难相见,他实在稍稍设想一下都会觉得非常受不了。
一路同行,爱洛尼斯不明白,陛下怎么变得这样着急?马格休斯在旁解释:“陛下是想女儿了。要说起那个小公主呀,就是陛下的心头肉,是比他的命还重要呢,一天不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头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爱洛尼斯满眼惊讶,心头泛起涟漪。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国王会爱女如命,即便换作是最疼爱自己的父王,多日不见也是常事,因为王总有很多更重要的大事要做,别说公主了,即便是王子,每每也总要蒙召才得觐见。
马格休斯知道这很难解释,也就干脆不要再多嘴,只提醒她:“公主殿下一定记住,在王的后·宫,这个女儿就是禁区。若能和平相处是最好,如若不然,保险起见还是躲远些,否则的话,如果谁敢让美莎受了委屈,当心陛下才要立刻翻脸。”
爱洛尼斯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那个小公主很难相处吗?”
马格休斯一脸苦笑:“这个要怎么说呢,其实想一想也不难理解,随便是谁家的小孩,没了妈妈,看到有别的女人要和自己的爸爸生活在一起,都肯定会有些难接受的。”
哦,这样说爱洛尼斯倒还算明白了,好吧,躲远些就躲远些,反正她也没有兴趣去给陌生小孩做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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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迎亲大队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归程东进,千里之遥,渐渐就从气候宜人的地中海边,走上了安纳托利亚高原。此时季节已入寒冬,高原地势真应了凛冽寒风扫,是越走越冷,越吹越寒,从很多天前,来自温润海边的小公主就再没有勇气打开马车车窗。裹紧狐裘激灵灵,天哪,哈图萨斯还有多远,这里的天气也太冷了。
凯瑟王看出爱洛尼斯的不适应,体贴照顾之余,更详尽提醒诸多她们可能从前根本没有的常识。
“记着,烧炭火盆上要时时压一个水瓮,这样不仅是随时都有热水喝,还能让马车和帐篷里都蒸腾出水气,这对女孩子尤其重要。要不然,像这样干烤,用不了几天你的漂亮嘴唇和脸蛋就全要干裂了。”
入夜扎营安歇时,王一边说着,已经是在为她搓手搓脚忙驱寒:“暖和些了没有?”
爱洛尼斯咬着嘴唇轻轻点头,笑容说不出是有多甜蜜,一双莲足都被王捂进怀里,那种幸福到心里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陛下,你真好,怎么会对我这样好呢?知道吗,就连我的父王,还有关系最亲的哥哥,都没有这样体贴照顾过我呢。”
凯瑟王刮着鼻子取笑:“傻丫头,你是从今嫁给我,照顾你当然就是我的义务了。初来陌生地方,要是因为不适应再冻坏了生病了,那岂非都成我的罪责,你的父王知道了也会怪我的。”
“不会。”
爱洛尼斯搂上王的臂膀,甜甜开心笑:“如果父王知道了,他是给我选了这么理想的一个好丈夫,能让我过得这样开心,那恐怕不知会骄傲成什么样呢,因为这证明了他太有眼光,还有阿妈也一定更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从此后对赫梯的感觉都要从心里是觉得像亲人一样了。再等今后看见赫梯来的商人或者百姓,我相信父王对待他们都会和对别人不一样。”
凯瑟王微笑不语,眼神里闪动的光芒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懂。一切不多说,只是照顾着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更加周到。
于是再等次日上路,爱洛尼斯也就更加舍不得松手了,撒娇央求:“陛下,你也坐到马车里来吧,这么冷的天还要骑马在外面走,多辛苦啊。看看,这些铠甲都冰手呢,穿这种东西不是都要更冷了。”
凯瑟王闻之失笑,行走在外,骑马披战甲早已成习惯常态,他低头看看在皮袍外披挂的亮金铠甲,算是对外行丫头作个解释:“外面是金属,但里面垫着好几层软皮革呢,就是专为冬天用的,不冷,放心。”
爱洛尼斯还在厮磨:“还是坐马车吧,让自己舒服一点不好吗,就算是陪陪我……”
王被磨得啼笑皆非,随手向周遭那些部下、大队人马指一指:“看看,什么叫男人啊,要是敢那么娇气,岂非都要被笑话死了。你问问他们,谁好意思钻进马车抱着火盆赶路?要舒服不要脸面,会有愿意的吗?”
这下,王的卫队铁骑军都要人人摇头窃笑了,马格休斯连忙劝告公主,没错,这位赫梯王他还不了解吗?脸面比天大,要他在部下面前丢脸,那才是打死都不可能的。
哦,是这样……意识到自己好像提了任性的要求,爱洛尼斯才怏怏作罢,但心里的滋味反而更甜,因为这种拒绝,分明就是男人应有的气魄。再上路后,少女隔着车窗,以手托腮痴痴凝望傻笑,一双眼睛都是再也离不开她的王。没错,她的丈夫,是不畏严寒好有气魄的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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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幸福回程,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