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使节抵达哈图萨斯,战后谈判由此提上日程,只是对于会见使节,涉及到生平最大劲敌,凯瑟王藏不住的情绪是要流露一股专属于君王的高傲,不可能再像平日对其他人一般保持宽容。
“如果是拉美西斯自己来了么,或许还有这个资格,但是他的儿子……哼,一个毛头小子,也想与我面对面的谈什么,他配么?”
身边,议长法提亚感到不解:“这个塞提……难道陛下不准备召见他?”
凯瑟王故意笑问:“怎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凭你这副舌灿莲花的好口才,还愁拿不下他?何况还有一个埃盖翁呢,谈判由你们两个一起出马,岂非早已是尽够了?”
法提亚苦笑挠头,谈判不怕,他思虑的是另一重:“可他毕竟是埃及王子,立身王室,身份决定着接待等级。若这样安排,只怕从礼节上要为人所诟病。”
说到这个,凯瑟王就更笑得毫不留情,风凉调侃:“是啊,世道真是变了,连一个亚麻商户的女儿,生的儿子居然也能做王子了,你说,这该让天底下的王子都情何以堪呐。”
是,分享情报,法提亚同样知道,拉美西斯的长妻、也就是塞提的生母拉米,就是出身亚麻商户家的女儿。在她嫁给拉美西斯的时候,这家伙还仅只是小兵一个,那个时候也算合适的婚姻,到了今天却难免变成令人嗤笑的笑柄。只是对王这种轻慢的态度,法提亚还是不敢苟同。
“不是陛下亲口说过:尊重你的对手是一种礼节。这样挖苦取笑,是不是有点……”
凯瑟王哑然失笑:“挖苦?不不不,这就是你的误解了。这纯粹就是实话好么,确切的说,我是真要开始同情拉美西斯这家伙了。你要知道,立足王室的女人,所需要的种种素养,以及由此决定的当初挑选的眼光,那和寻常小民随便娶个老婆完全不是一回事。只怕这家伙当初轻易娶妻时,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对他的女人来说,这不是天大的意外?一个亚麻商户家的女儿,一夕之间竟要入主宫廷,她适应得了么?恐怕从心态上都还根本来不及做好准备吧?这样,还怕没有乱子瞧?”
有经验的过来人,他几乎就是清晰可见拉美西斯足够头疼的未来,也因此想不幸灾乐祸都难:“国事轻松,家事难缠,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真理在论的。嘿,看着吧,有他好受。”
法提亚明白了,值得让王尊重的对手,仅限于拉美西斯本身,而对于他的妻族,以及由此而出的子嗣,却显然不够这份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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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提一行抵达哈图萨斯,是直等过第五天才接到会面的传召令。而这道召令也是由元老院发出的,会面对象是议长,并非国王。
对于到来以后被禁足驿馆、严兵把守又冷置多日,塞提从始至终不曾抱怨一词,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到这日带领副使艾蒙,如期来到元老院议事大厅。入目第一眼,他便扫过最高处并排摆放、却双双不见人影的空置宝座。身边,引路官员指向王阶下首那张属于议长的位置,响亮报号说明这是谁,塞提才露出一丝好奇的情绪。法提亚……传闻里26岁上位,史无前例最年轻的议长,就是他?
打量眼前的议长,他到今天也不过才30岁上下,的确就像一个最标准的斯文贵族,面容白净,气定神闲,足可称风度翩翩,然嘴角露出的轻轻一抹浅笑,却自有一股议长应有的深不可测的味道,令人不敢轻忽。
塞提首先开口:“埃及伟大之王交付重托,我们奉命来到哈图萨斯,与赫梯王进行战后谈判,你们的王在哪里?为什么空着位子竟不见人?”
法提亚微微一笑:“我王陛下何等尊贵,又岂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放眼治下臣民百千万,能蒙王召见的又会有几人?你是不是……也未免把这想得太容易了?”
塞提的眼神变得锋利,好嚣张的态度啊!这是把埃及都归到与他治下臣民同列?
“不见?那还谈什么?”
法提亚悠然提醒:“一国之王,自来关心的重点只在大事,而至于其它琐碎,自有各方人等去各司其职,什么时候会需要陛下事事躬亲呢?这种谈判么,通常来说更没必要,现在由元老院出面,已经是看在你这身负的王子之名,是出于对王室成员礼节性的尊重。不然的话,你觉得一个彻头彻尾的战败者,而且,还是败得那样惨不忍睹,会有资格登这般殿堂?你能走进元老院,已经是我王格外厚待,怎么,莫非这样还不满意?”
他一路说,塞提的火气已在沉默中飞窜上涌,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烁锋利光芒。
法提亚就是故意的,对方神色间的变化,一丝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谈判席上这也算一种惯例:初次交锋,双方都要互探虚实,在这种时候更多的是一种了解和摸底,是要首先看明白眼前这个谈判者:他的脾气禀性、机敏程度以及行事作风等等要素,先读懂了这个人,然后才是他所秉持的谈判底线,再然后,才会正式进入谈判步骤,争论一条又一条实质又具体的条款问题。
今天是初会,所以,法提亚并没有让埃盖翁在这个时候就参与进来,诺大殿堂清一色赫梯官员。最善于雄辩的年轻议长,现在迈出的第一步,就是首先剥夺对手的冷静,把他逼向怒火沸腾,丧失了理智,才是犯错的开始!
法提亚微笑提醒:“听懂了么?远道而来,有我和你谈,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