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不爽了,任凭他刚才怎么装逼秀“海龟”的优越感,与我无关,但是一旦他轻蔑我的室友,便无法容忍。
杨尘君在我心目中真实、谦卑,是个有想法和信仰的孩子,虽然他穿得朴素可以说不修边幅,但这恰恰是我欣赏他的地方。小白没有资格这样去评价我的室友。
“没有啦,他们都是我表哥的室友,这位是曾小宇。”陈菲指了一下我说,“刚才出去那位叫杨尘君,都是很有才华的人。”
小白对我报了个惊悚的微笑,那微笑像雕刻上去的,我倒宁愿他对着我哭,哭也比这笑好看。他带着居高临下的表情说:“我叫david,美国耶鲁大学法学硕士毕业,你呢?”
“曾小宇,文科大学中文系没毕业。”
“你叫什么?”
“不是说了吗?曾小宇。”
小白急了:“诶,你脑子有问题吗?我问你的英文名叫什么?”
“没英文名。”我平静地说。
“赶快起一个吧,不然以后出来多没面子,你说是不是吗,菲菲?”小白看着陈菲,觊觎满意的答案。
陈菲说:“我也没有英文名,是不是你跟我在一起觉得没面子?”
小白见自己的贱嘴得罪了女神,赶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你看我说得,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有的人不要英文名他的仪态万方已彰显了自己的气质,有的人就不一样了,天生土包子,说白了,即使有英文名一样朽木可雕也。”
小白又问我:“你是哪里人啊。”
“乡下不起眼的地方。”
“哦,难怪呢。”
我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羊排,拿餐巾纸抹了抹嘴,一本正经地对小白说:“其实我有英文名的,你想听吗?”
小白斜眼瞟着我,轻蔑地“额”了一下。
我对他竖起中指说:“我的英文名叫**you。”
小白刷地站起来:“你怎么这样!是在挑衅嘛!”
袁正跟那帮人正聊得高潮连连,不知道我们这边什么情况:“白宗泽,你们怎么回事?”
小白委屈地对袁正说:“你这哥们儿骂我!”
我说:“我就骂你了怎么了,有种出去玩,十个你我也能踩在脚底下。”
小白故意装熊,说:“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啊?”步子却迈不开,他一看我的身材估计心里已经掂量除了结果——结果并不好——跟我玩起来是要进医院的节奏。
袁正其实早已看出来白宗泽是因为陈菲而针对我,走过来一把把小白按在座位上:“都是朋友,有什么可吵的,大老爷们儿争什么啊,好好吃喝!”
小白不服气地说:“我堂堂耶鲁高材生,才不屑跟这种人渣争呢?”
我说:“你这德性还耶鲁,我看**的是夜里撸吧。”
陈菲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小白指着我:“吔!你丫找抽是吗?”
“哎呀,算了,吵什么吵,”袁正立马按住他,又对我说,“你也是,少说一句吧。”
我说:“吃饱了,先告辞。”
我起身离席,袁正对陈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我出来。小白在座位上咬牙切齿的,茫然不知所措。
走在街上,有种从地狱脱身的错觉,耳朵里还嗡嗡地响,我想这里的音响还真他妈的是高档货。
一辆保时捷boxe开到我身旁咆哮着不走,我一看陈菲在车里对我招手:“上车,我送你回学校。”
我一边埋着头往前走一边说:“不用了,我想锻炼身体,自己走回去。”
她开着车慢慢紧跟我:“你怎么这么龟毛,赶快上车!”
“我不喜欢强调第二遍,你走吧!”
陈菲没好气地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一个油门儿扬长而去。
走在冰冷的街上心里升起不可名状的孤独和迷惘感,北京凌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像一把把锋利的锥子毫不留情地在我脸上刻字,是想刻下什么?
那时我深情款款地想,刻的是理想和希望,而不是一万个愤怒的草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