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大学生活不管是甜美还是苦涩,都将被打包成记忆。
大四了,床单发白了,蚊帐也长窟窿了,第一封情书还是没有送出去。
大四了,女生辛辛苦苦编织的围巾还没来得及搭在了他脖子上就要无奈地给懵懂的初恋画上句号。
大四了,在搅巳耍对方客气地说没关系,你也是大一的吧。
大四了,军训前发的瓷盆已经长满了“眼睛”,注视着即将进入社会的雏鸟们。
大四了,大家都沉默了,现在的沉默在为离别的喧嚣和暴发积蓄能量。
大四了,突然发现同班同学还那样陌生。
大四了,看到学弟学妹慌忙占座,不禁微微一笑。
坐出租车时司机叔叔说,今年毕业生数量将创新高,找工作又是个大问题啊。
每个人都在为未来考量着。
尹德基继续在那家脏乱差的云上川川菜馆帮他叔叔打工,一如既往地对梅哥痴情,偶尔做着飞黄腾达摇身变成京城第一川菜大厨的美梦。
我说你该吃胖点,你看名厨大都肥耳大胖,哪个像你这样精瘦,没事该多偷吃点。他说厨师胖可不是因为偷吃,是因为劳累作息不规律。
耿浩正向着新锐画家的方向前进,受邀参加过多次国际性的画展,还被邀请到西班牙、法国去过。仍然对梅哥的殷勤不削一顾。
他最出名的一组写意油画叫《暗恋》,一共七幅,每幅画都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穿着蓝色裙子的窈窕淑女,女人没有五官,但我知道她是付文心,七幅代表了我们从高一认识开始到现在的七年。
那次我端详着《暗恋》,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对耿浩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可咱这没死都两茫茫了,“情”字真是一祸害人的东西。
他说,两茫茫总比相忘于江湖好,沉默反而才能显现出某些东西的珍贵,有的事物得不到就不会失去,没什么可惜的。
看着这情痴,感触颇深。
卢泽汓本硕连读,马上要升入研究生的课程了,天天跑矿上跟师兄和导师做项目,每个月还有工资发,已发完工资就准时请我们吃饭,在五道口的酒馆喝得烂醉,对着街上的美女吹口哨,仿佛梦回年少,我们又回到了桥边镇。
只是他那隐秘恋人自始至终都不肯透露给我们,聚会时玩得正嗨,只要他那伴儿发个短信来,他绝对重色轻友,加足马力屁颠屁颠地背弃我们去见相好。
我们常以死相逼,让他把秘密情人公布出来,但这厮太能憋气,死活不说。
苗阿姨的女儿徐璐已从英国学成归国,在国家疾控中心工作。她对卢泽汓一往情深,在英国时天天给卢泽汓打电话。
由于英国时区比北京时间慢七八个小时,有时她没掌握好时间,惹卢泽汓生气。
一次聚会玩到凌晨两点,徐璐从英国打电话过来,卢泽汓按了个免提对她发脾气,说这么晚你打什么电话啊,以后别打了。可能卢泽汓语气有点重,徐璐在那边嘤嘤地抽泣。
挂掉电话后我对卢泽汓说,汓子啊,不喜欢也对人家好一点嘛,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所以我们更对他那隐秘情人感兴趣了,大家都觉得徐璐这姑娘这么好,他居然看不上,他那秘密情人逼格得多高啊,是范冰冰、高圆圆还是梅根?福克斯差。
后来梅哥又带我们去苗阿姨家聚了几次,苗阿姨热情不减,每次卢泽汓都找各种理由搪塞推脱说去不了。
一到苗阿姨家,徐璐总在人群中搜寻卢泽汓的影子,每次都令她失望,不管袁正怎么逗她她都不说话。
梅哥的凉面店蒸蒸日上,正准备开第二个川妹子凉面店,迈向连锁。我们当中这丫头最先致富,升级成了小老板。那时,她对北京充满无限好感。
我们不时去蹭点凉面吃,她高兴坏了,怕我们给钱。她说你们这些穷学生算了吧,姐养你们,梅哥的形象瞬间无比崇高。
付文心不需要为未来发愁,她的家族拥有一切让她腾飞的基础,只要她愿意,出国继续升造甚至在国外定居都不是问题。
我问她毕业后什么打算,她不回答,问我什么打算。
我说在北京做出版传媒方面的工作吧。
未来有时容不得规划,就在快要毕业的节骨眼上,出了件让我让我哭笑不得的事情。
那天早上杨尘君翻身,把被子蹬了个窟窿,里面的棉絮渣漏出来了,全是纤维装的碎末,伴随着浓重的臭味。
他懊恼地说:“兄弟们,这棉絮不对劲啊。”
我跟袁正一看,确定这是黑心棉。随即我们把自己的被子扯开,里面的棉絮一样,仔细看还能辨认出旧毛巾、拖把布料和纱布绷碎片。
我说:“记得从大一开始学校新生便隔三差五地爆发学生皮肤瘙痒、上呼吸道感染和肺炎的症状吗?我们下一届和下下届的新生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当时医务人员检查了食堂和水源,都没查出问题,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那怎么办?”袁正问。
“得搞清楚只是我们宿舍的被子里是黑心棉还是全校学生都这样。”
杨尘君说:“当时学校统一发放的,我估计全部中招了。这样吧,我们不是都有熟人吗?分别去看看其他宿舍。”
检查结果跟我们意料中的一样,被子里面装的全他妈的是黑心棉。
“这事儿我们必须管,牵涉到我们的根本利益了。”袁正说。
“怎么管?”杨尘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