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磨刀的是在外奔忙的分神鬼召。
本尊在这里摸鱼,鬼召这些日子倒没闲下过,一桩桩惨案之下已经名扬大半个昆华界。它杀人,扬名,把《捕龙印》中所有现在能取到的机缘一股脑儿吞下去。等魏昭本体发现鬼召的修为突然暴涨,再不回来合体要出事,他才把它唤了回来。
然后魏昭就意识到了放飞自我飞太远会有什么后果。
分神的记忆和力量融入本体,让魏昭一阵阵头痛——各种意义上的头痛。他的修为噌噌飞到了金丹巅峰,说出去可以吓死一打真人,但由龙躯和恶念混合而成的身体根基非常不稳,魏昭相当于一间地基腐烂的房子,搭得越高越容易崩溃。他一整夜都没合眼,竭力把驳杂不纯的力量挤压进自己的神魂中,像把一堆铁钉装进一个很小的包里,整个人头痛欲裂。等搞完了最麻烦的部分,他一读分神的记忆,感到头要炸了。
鬼召在用游击战术屠杀完各路渣滓、骚扰完无数仙门、恶心过四大仙门之后,在遇到枯荣道的招揽时,假意逢迎,祸水东引,突然反水坑了魔门,利用乾天谷的力量把枯荣道在瑞国的分坛给掀了。
魏昭觉得……自己真不愧是自己,天才啊。
不,不对。魏昭痛苦地拍着额头,意识到鬼召这个身份同时得罪了正邪两道。他对正邪两道都毫无好感,最终目的是杀光他们灭世,可是谁会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对全世界宣战?这不是大魔头,是自不量力的疯子吧?
鬼召表示他距离彻底的疯子还有一寸左右的距离呢。
魏昭觉得自己的精神分裂症状更严重了。
在玄冰渊下泡了十年,为了不彻底被世间恶念逼疯,魏昭在自己神魂中建立了好几道隔离墙,好把污染物隔离在外,这种隔离之术误打误撞成就了他分化己身的法术。而神魂中已经同化成了恶念的那部分,也就是鬼召这缕神念的主要组成部分,无疑是被污染得最严重的一块。
最混乱、最充满恶意、最具有破坏欲、杀伤力最大的鬼召,最适合派出去杀戮,不然总不能把它留下来装卫钊吧?分分钟出命案掉马甲。但显然魏昭也低估了自己这部分神念的疯狂,它毫不犹豫地挑了天下第一魔门。
枯荣道和每个魔修组成的宗门一样,门内弟子完全不相亲相爱。然而它能成为天下第一宗门是有道理的,枯荣道魔修对外一致,极其护短,只准自己人砍自己人,不准外人砍他们,否则便会全门追杀。上一个为民除害到枯荣道身上的真人也在结婴之前被暗杀,如今敢招惹他们的,也只有刚直得举世闻名的雷音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鬼召再怎么疯也没掉光智商,它好歹借了乾天谷的刀,让乾天谷和枯荣道有一阵子得忙于狗咬狗。但今后鬼召出场时,恐怕得时时当心别被坏了好事,还要注意别被发现跟脚。
天边泛起鱼肚白,魏昭总算收拾好了鬼召带来的影响。他想在公良父女醒来前休息一会儿,却发现公良至已经起了床,一个人进了炼丹室。
魏昭索性也起了身,走到炼丹室外等着。
公良至醒来当天就开炉给女儿炼了药,魏昭给他打了下手,看道士把断秋草帝流浆等等天材地宝投入炼丹炉。公良至的手法十分熟练,但选修过炼丹的魏昭看不出这能炼制什么成品。处理材料的方式很对,材料也非常好,不过许多种药性根本不相容,没有调和之物,顶多炼出一锅养生汤。
等炼丹室熄了火,也不见什么神丹出世的巨大声势,光听见木门嘎吱一声,公良至托着个玉盘,面有倦色地走了出来。
玉盘当中一颗赤色丹药,圆润饱满,似有丝丝金色绕丹而转,品相十分不俗。只是魏昭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那颗丹药,而是公良至灰败的脸色。
补了那只妖蜃本源之力,又养上了这么多天,公良至前度几次透支的后遗症总算被弥补得看不出来了。然而他只是在炼丹室里待了小半天,这些时日的休养一天内就毁于一旦。这是气血俱损之象,甚至动摇了本源,连修为看着都后退了一小步。魏昭面色黑如锅底,很想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公良至一开门,看到魏昭就是一怔,多半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在堵门。道士起了个法术,让自己看起来再度红光满面,只是那脚步虚浮与耗空的真气难以掩饰。他把玉盘放下,往口中塞了颗补气丹,说:“还请你帮贫道瞒一瞒,别让曦儿知道。”
“道长拿自己炼药啊?”魏昭皱眉道,“难道没有别的材料了?”
“曦儿这是胎里带来的宿疾,凶险难愈,此药以血亲的血气做药引最好。”公良至轻描淡写道,“何况又不必天天吃,这回也就是九年大关凶险一些,须用重药护身。”
呵呵,骗鬼?
要是看到这一幕的是其他不知内情的人,多半也不明白公良至到底拿自己做了什么,对丹药做了什么。可是魏昭?
魏昭怒火中烧。
捕龙印是做什么的?捕龙魂魄,化为本源之力,反哺持印人。
公良至做了什么?他用自己这个半成品捕龙印炼药,没有龙魂当燃料就拿自己当引子,损伤根基倒贴气血精魂,与天材地宝一起炼制,化为本源之力,喂给女儿。
如此看来,公良至已经知道了捕龙印的作用,而且还开发了新的用法,真不愧与魏昭齐名的天才。难怪他这么多年来能毫无进步,就算以往炼起药来没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