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霍靳商像是陷入到空茫的时空里,半梦半醒。
翟墨霆叹了口气,“小商,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你和霍栀的事情,我实在爱莫能助。不过人生一世,有人选择名誉和责任,也有人不顾一切只遵从内心。不论你做什么选择,兄弟们都会支持你。”
霍靳商低头,笑,“如果有选择的话。”
从翟家离开以后,霍靳商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除了他的男特助,其他人并不知道而已。
在他生病的那段时间,男特助几乎24小时都陪在他身边,不敢离开得太久。
虽说是病了,可霍靳商白天的时候基本与常人无异,只是每到夜晚的时候,他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熬到一双眼睛都干涩得刺痛的时候,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入眠。
而他入眠的唯一方式就是喝酒。
但是他睡着以后也并不安稳。
他的特助常常发现他在睡梦中的时候被冷汗浸透全身,也听见他在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叫霍栀的名字。
有一次他因为做噩梦从床上摔下来,男特助听到声音赶过去的时候,见霍靳商已经自己爬起来坐在了地上。
男特助终于忍不住问他,“霍总,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霍靳商用手按住眼睛,漆黑的视线范围之内,再一次重现梦境:霍栀和恋恋被绑在十字架上,被围观的万人唾弃。
……
……
时间流逝,霍老太太病得越发严重了。
霍家的人一半真心一半假意,所幸的是霍老太太的病床前一直有人在照顾。
那时候,霍栀一天天看着霍老太太萎顿下去,时常陷入回忆里。
从霍老太太将她带回霍家到她被霍老太太劝着嫁入侯家,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有些时候,霍老太太会为了霍家的利益而将她的一切感受都放在末尾。
但大多数时候,霍老太太对她霍栀的用心着实无可挑剔。
一个人的品性真的很难用一个确切的词来评判,霍栀对霍老太太,最终还是只有感恩和不舍的,她是实实在在地把霍老太太当作唯一的亲人。
所以那段时间,即便是霍栀会在不经意间与霍靳商碰到,但她也没心思再去想自己的个人感情。
而霍靳商也从不主动与她说话,甚至鲜少会将视线投注到霍栀身上。
他们两个人,就像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知根知底却从不在对方身上花费心思。
……
……
那天霍靳商跟着霍家人看望完霍老太太后准备离开,恰巧碰见从电梯里出来的霍栀。
霍栀低着头,容颜憔悴,直接略过霍靳商朝霍老太太所在的病房走去。
霍靳商又一次想起自己做了无数次的那些梦境,一时顿住脚步,没有再动。
直到他的男特助过来提醒他,他才恍然回神。
而那时,霍栀早已离开了。
“霍总,直接回酒店还是……?”男特助问他。
霍靳商想了下,“上次让你查的幼儿园地址,查到了?”
男特助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们现在过去?”
霍靳商盯了他一眼,抬步往电梯里走,“谁说要过去?”
男特助什么也没说,后来直接开车将霍靳商送到了恋恋所在的幼儿园。
那时候正值烈日高悬之时,早已有所准备的男特助率先下车,替霍靳商打开车门后就引领着他往里面去。
一路畅通无阻,恋恋的班主任老师直接领着霍靳商去了孩子们午睡的房间。
有没睡着的孩子一见霍靳商进去,个个都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恋恋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旁边有个小朋友低声说了句“这个叔叔好帅啊”后也爬起身来。
看见恋恋起来,本来准备去到恋恋身边的霍靳商步子一顿,在原地停了几秒后他突然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看着霍靳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恋恋眨了眨眼睛,掀开身上的小薄毯就赤着脚追了出去。
班主任老师本准备拦住她,但恋恋身子小又灵巧、轻易地就躲过了老师的阻拦。
等恋恋追上霍靳商的时候,霍靳商已经走到幼儿园的橡胶操场上了。
恋恋也不吭声,就憋着一口气跟在他后面走,尽管当时额橡胶操场已经被太阳炙烤得滚烫。
直到班主任追出来,大声叫“霍恋笙,你回来!”
霍靳商这才蓦地顿住脚步,转身来看。
眼看班主任追上来,恋恋急忙朝霍靳商小跑了几步,再转过头看霍靳商时脸上全是可怜兮兮的神情。
霍靳商的视线与恋恋相对,心头一震,一时竟忘了做出反应。
恋恋见霍靳商沉着脸看她,并不打算理会她,她嫩红的小嘴巴一瘪,低下头去时一双小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不像薄书砚,恋恋摸不清霍靳商的脾气、也不知道他是喜欢自己还是厌恶自己,所以不敢大胆地喊他“爸爸”,可是“叔叔”也喊不出口,就只有在那里愣着,时不时偷瞄一眼霍靳商和他身边的男特助。
男特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看见恋恋如此惹人怜爱,便轻声提醒霍靳商,“霍总,你看她的脚。”
听到这话,霍靳商将视线投注过去,这才发现恋恋是赤着脚的。
可能是因为地上太烫了,恋恋总是单脚落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