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霜雪哭得情真意切,将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推到了她娘贾氏身上,若不是多经历了一辈子看清了她的虚伪无情,荆无双定然会被她这番做作所打动。
而如今,荆无双再看她如此做派,就像是在看戏园子里一部已经看过的折子戏,荆霜雪不过就是那逗乐的丑角。荆无双不再是前世十六岁时那冲动的性子,如今耐性好得很,上辈子如钝刀子割肉的苦势必也要让荆霜雪慢慢体味,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嘴上却是故意赌气道:“我竟是不知道霜雪妹妹你如此委屈自己?若不是二婶心疼于你,你岂不是真的认命嫁去秦家。”
“无双姐姐,我性子不如你敢说敢做。不能和程大哥相守,嫁谁都如行尸走肉。”荆霜雪听荆无双的口气微微松了一口气,暗道有门。荆无双就是个性子骄傲的绣花枕头,只要抹泪多说些软话便能哄得服服帖帖。如此一想,荆霜雪在袖中又狠狠掐了自己几把,那泪目越发真诚,拖着荆无双又是一阵絮絮叨叨。
荆无双故意板着脸听完了全程,终于貌似忍不住了站在了一丛杜鹃花前,“你究竟说完了没有?”
“姐姐,”见荆无双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跋扈模样,荆霜雪心下大定,抹了抹泪抽抽搭搭回道:“对不起,姐姐也知道我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在家都听娘和姐姐的,现在都听程大哥的。”
“嗯,你刚才说愿意效仿娥皇女英和人一起侍候程志恒……妹夫?”荆无双转头之际瞧着不远处缓步跟来的人影,故意满面幽幽问了句。
荆霜雪之所以要桃红怂恿荆无双逃婚去给程志恒做妾并非她多有容人的雅量,一来是想死死将骄傲的荆无双压在脚下,二来是觊觎荆无双身后的嫁妆。要知道,荆无双向来对银钱不上心,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的三十二抬嫁妆有多丰厚。现下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荆无双并未追去程家,而且还在秦家过了三日,回门时神情也有些诡异,本来荆霜雪还有些忐忑的。
然而一路上,荆霜雪一边哭诉一边看荆无双的脸色,发现她其实只是在强装镇定,实际上脸上又是气愤又是不甘。荆霜雪便转了话锋,渐渐诱导荆无双生出和离后给程志恒做妾的念头,此时又听荆无双如此犹豫着问出这么一句话差点笑出声儿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郑重点头道:“无双姐姐天人之姿,怎能嫁给个傻子?好在那傻子不懂人事没占了姐姐清白,左右夫君以后都是要纳妾的,姐姐和夫君两情相悦,不如你我一起服侍夫君,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秦家手里捏着写了我名字的婚书,我又岂是那么容易脱身的。”荆无双掐了一朵开得正艳的杜鹃花,扔在地上一脚踩烂。
婚书还是程家借着职务之便直接从衙门换过的,当时荆霜雪还觉着程家办事效率高挺高兴的,谁曾想现下成了荆无双“私出”的最大阻碍。荆霜雪暗暗咬牙,难怪今日荆无双回府后神情异样,敢情被人拿着了七寸,也真是的,未嫁时不是趾高气扬谁都不怕吗,现下倒是变得畏首畏尾了。
荆无双借着摘花的动作眼看着方才跟过来那人已经停下,知道他定然是听到了自己和荆霜雪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故作苦恼思虑了会儿,一副为难的模样:“霜雪,你性子这么软怎么能管得住程志恒那花花公子,他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不在外面胡来,可挡不住别人送上门的啊!真是替你着急!”
荆霜雪在心里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什么替我着急,你是替你不值吧!荆霜雪自以为猜到了荆无双的想法,便顺势点了点头,“是啊,我没姐姐行事的魄力,也怕抓不住夫君的心。”
“你也知道,桃红和柳绿跟在我身边多年,长相都不差,不如你带一个回去让程志恒收房,都是家生子也不怕翻了天。”周旋了半天,荆无双总算是找着机会说出了这句准备良久的话来。
荆霜雪目瞪口呆,“姐姐是想让丫鬟帮你看着夫君吧?”太过于惊讶,荆霜雪甚至都忘记了装柔弱。
荆无双故意仰起头不让荆霜雪和偷偷摸摸躲在后头那人看她脸上的表情,好似被人识破心思恼羞成怒地哼了声,“我才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肺,自己丈夫都不知道想法子拢住,只一味的哭闹有什么作用!一句话,你选不选?不选别怪我和你没姐妹做。”说罢,突然一个转身,就和躲在另一丛杜鹃后面的程志恒来了个对面而立。
“你来干什么?”荆无双微扬着头,红唇嘟起,眸色亮眼,使人根本移不开眼。
程志恒就是一直记挂着荆无双心里发痒,这才找了个借口悄悄跟上了姐妹两人。和荆霜雪想的一样,他也认为荆无双今天的淡然是在和他赌气,荆无双对秦瑞熙好完全是做给他看的;可是他也知道如今已是三朝回门日,荆霜雪的提议固然让他热血沸腾,但要实现却不是那么简单。
“我……我是想过来问问霜雪,过几日的西山观音庙会她去还是不去?舅兄约我到时候西山狩猎。”程志恒深深看了眼荆无双,将刚才编给荆晓晨听的理由堂而皇之提了出来。
西山狩猎?!荆无双心头剧跳!前世程志恒便是从西山狩猎回来后不久便被皇上接见后破格封了个内阁试读的正六品官职,之后更是一路平顺直至自己死时他年纪轻轻已官居正三品吏部尚书。那时她正被荆霜雪哄骗待在程府一个窄小的院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后来才知道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