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下,萧索的黑色沼泽上风声四起。李菁心中直打着拨浪鼓,她目送着刘驽缓缓步入沼泽中央,只见他双目紧闭,身形缓缓而动,逐渐达到了身心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尽管有狂风吹过,拂得他黑发漫天飘扬,他也不曾分散过丝毫心神。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看见刘驽脚下的泥沼竟开始波动,起初只是稍有起伏,到后来动静越来越大,竟开始剧烈地翻腾了起来。再看那刘驽,只见他仍是全神贯注地静立着不动。随着脚下泥浪翻腾,他的身躯也开始一起一伏。
又过了一会儿,泥沼中开始发出咕咕的冒泡声,好似被煮沸了一般。只听“吱……呀!”一声厉叫,一只怪鱼终于忍受不住泥沼中的燥热,从中急窜了出来。它张开猩红血口,直扑向正在专心练功的刘驽。李菁本欲提醒刘驽躲开,又怕扰了他的心神以至于走火入魔,于是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心想他身体百毒不侵,区区皮肉之痛应是能够忍受得住,
那怪鱼露出森然白齿,大舌头在空中一甩,一口咬在刘驽的脸上,本想即将尝到鲜美的血液,岂料竟被一股反弹之力震开,复又跌落进了泥中。怪鱼哇哇地一阵怪叫,扭着尾巴扎进了泥沼中,始终不见动静,想必是仓皇逃去了。
李菁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警惕地望向四周,看见那崔擒鹰和唐峰并未来犯,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她在山脚下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默默地看着刘驽练功。只见月光之下,有丝丝白汽从他的头顶以及身上衣衫的缝隙中钻出。这些白汽将他笼罩其中,久久不肯未散去。
渐渐地,他的面孔被那些越聚越多的白汽缭绕得看不清楚,仅能远远地听见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急。李菁据此推断,刘驽应是已经到了练功的最关键阶段。她拔出双刀,紧张地向周遭望去,除去呼呼的风声外,四下里并无人迹出没。
月光之下,她看着这团白汽裹在刘驽身上,远远望去好似一枚由春蚕吐出的雪白丝茧一般,直待着一对翅膀从中破茧飞出。
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月光下,那团萦绕在刘驽周身不去的白汽毫无征兆地突然崩散开来,刘驽从中飞出,他在泥沼虚踏几步后直奔山脚而来。他身形带起一股疾风,朝李菁扑面而来。李菁直感脸颊被刮得生疼,连忙往旁躲开。
刘驽一掌击在石壁上,发出轰然声鸣。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一道道裂缝由他手掌处向外扩散,接着在石壁上绵延开来。他趴在石壁上,借着月光细瞧那些石壁上的裂缝,越看脸色越差。
李菁凑了过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刘驽凄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是没事,不过估计大家都有事儿了。”
李菁惊道:“此话作怎讲?”
刘驽指着石壁上的裂缝对她说:“你看吧!”
李菁凑近一看,只见石壁上一条条的裂缝弯曲起伏,状若波纹,“这……这就是内力属水的效果吗?”
刘驽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根据《大义武经》所述,若要判断自己的内力属于哪一种,便需花费极长的时间将真气凝聚于丹田之中,再一掌推出打在石上。根据石上的裂纹,便可以知晓自己内力的性状了。既然练功不成,明天一大早我索性上前缠住崔擒鹰,你们两个寻机逃走,只能这么办了。”
李菁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你武功不如崔擒鹰,上去只能是找死!”
刘驽叹了口气,道:“能逃走两个人也是好的,总比全都死在这里要好!”他浑身好似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地上。
李菁收起双刀,将手顶在他的腋下,强行将他扶起,“你不要这么丧气,咱们就试着练一练那套‘叠浪神掌’,说不定很厉害呢!”说完她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使劲地朝他眨了眨。
刘驽受到她的鼓励,心底又生起一丝希望,点头说道:“嗯,那我再试试!”
他面墙而立,双脚在地上钉了个马步,口中暗念心法要诀,跟着双臂同时往前推出。这招正是叠浪神掌中的“碧波万顷”,讲究的是内力汹涌而出,从气势上压倒对手。他一掌击在石壁上,声音听上去软绵无力,好似是在挠石壁的痒痒一般。
若在往常,李菁定会毫无顾忌地取笑于他,此刻她却不得不收敛住性子,耐心地宽慰道:“不要紧的,说不定是咱们刚才这一掌没有使对门道呢。来,再试试!”
刘驽摇了摇头,道:“不行的,这套掌法太差了,估计我连崔擒鹰的一根指头都打不过。明日我用契丹散手与他对打,你们俩找到机会就赶紧逃命。”
李菁掰过他的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别胡说。依我看,这套《大义武经》十分奇妙!我是旁观者,所以看得清楚,我不相信这套‘叠浪神掌’,竟会连江湖上排不上号的契丹散手都比不上。”
刘驽想了片刻,道:“那我再练练!”
他接着双掌发出,又是一式“碧波万顷”推在石壁上,仍只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石壁完好无暇。他转头无奈地望向李菁,只见她眼中充满了鼓励的目光,只得硬起头皮,又使出一次“碧波万顷”来。
如此一直练了一个多时辰,他直将双掌打得浮肿,这招“碧波万顷”仍未显出甚么威力来。
李菁叹了口气,道:“这般说,这门‘叠浪神掌’是真的没甚么用了。咱们先上山吧,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