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哥在一众汉臣中显得势单力孤,但是毫不怯阵,以一敌众谁说话就怼谁,真是越战越勇,坚持要对汪氏予以严惩。而安童等人虽有拉拢汪氏的需要,但为其辩护主要还是出于内部稳定的考虑,不想在这个时候内部再起波澜。
不过安童等人的话在真金听来就有些不是味儿了,他们打着为国的名义实则是在损害皇室的利益,置自己幼子的生死于不顾,视国家的危亡如儿戏。反而觉得桑哥说的有些道理,当然其中也不排除公报私仇的意思在其中。而甘麻剌在他眼里也看着不顺眼了,为了储位竟然勾结外臣,谋害自己的兄弟。
“院使,你以为当如何处置此事?”见众人争执不下,而伯颜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真金压压手让众人噤声,问其道。
“大汗,臣以为应对汪氏予以嘉奖,赦免其子弟之罪,敦促其尽快从西川撤出,以保我朝陕甘安宁;对南朝可以遣使予以安抚,对其阵亡的将士给予抚恤。同时加强对两淮南军的监视,令沿边诸军备战,防止南军出兵报复!”伯颜禀告道。
“院使收了汪氏多少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真金还未说话,桑哥就已经蹿了,以手点指道,“汪氏违背大汗旨意,滞留西川。又擅自动兵挑衅南朝,杀伤其兵将,使合议趋于崩离。院使居然要大汗嘉奖汪氏,赦免冒犯皇后的罪臣。你予何为?”
“吾也需要一个解释!”真金没有呵斥‘暴怒’的桑哥,而是盯着伯颜冷冷地道。
“大汗,汪氏世居之地乃是中原门户,即可阻挡南下的叛王,也能遏制南朝自川蜀侵入陕甘。如若因为此事予以重惩,其心生叛心,转而投宋,我朝将被断了前往漠南的通路,又面临着南朝侧背的威胁。因而应以安抚为上,勿要将其逼上反路。”伯颜道。
“南朝方面,臣以为其定然会有报复之举,但大举兴兵入侵的可能性不大,只要给予他们优厚的补偿,此事就能够很快平息下去。”
“院使怎知南朝不会大举兴兵报复,难道与南朝有通?”桑哥冷哼声道。
“臣对大汗、对大元一向忠心不二,怎会与南朝有通!”伯颜屡次被桑哥挑衅,怒视其道,“南朝收复江南不过短短三载,却连番对云南、四川用兵,去岁又大举攻入两淮。非是其国力可以承受的,因此也需休养生息。而臣观南朝近来实施的新政,也是在收拢民心,发展生产和商贸,打压士绅等反对新政者。此也是他们急于与我朝议和的原因。”
“此外,南军长期作战,士卒久战疲惫,军心思归,亦急需休整。而连番大战之下,军资损耗甚重,军械也需补充。在此情况下,南朝不会大举动兵,发动如前的进攻。我们只需严守边界,防止其越境报复即可,勿需过于担忧。”
“院使所言极是,当下两淮皆趋于平静,只有西川时有冲突。父汗赦免了其子弟,汪氏必然愈加感激涕零,誓死报国的!”甘麻剌听罢立刻施礼道。
“诸位以为如何?”甘麻剌急于给伯颜站台,真金皱皱眉,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而问众人道。
“大汗,臣以为院使考虑的极为周到,如此处置十分妥当!”伯颜如此说辞,让李谦暗自欣喜,这表明其是站在自己一方的,他略一沉吟道。
“臣以此院使之策可行,如此既能避免内乱,又可以向南朝有所交待,为我朝赢得重整军政的时间。”安童也赞同道。
“臣以为南朝不会轻易放弃用兵的机会!”张珪却摇摇头道,“臣闻南朝前时集结了百余艘战船于杭州外港,又有近万官兵登船,现下去向不明,尚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副使过于担忧了,南朝每逢信风起时,皆会派遣水军为商船护航。而今东南信风正盛,是商船前往南洋之时,他们必是南下为出海的船队护航的。即便想北上,风向不对也难以成行的,大可不必担心南朝水军侵袭。”安童捋捋胡子道。
“右丞之言不错,但下官以为不能不防!”张珪言道,“南朝水军强盛,现下我朝水军损失几已殆尽。而据吾所知,南军早在前时就开始打造新型战船,据传可以不问风向,皆可往来自如。若是他们转而从水路入侵,可直抵京畿腹地,进而绕过河内的防线。”
“诶,信风强劲之时,战船一日可行千里,现在估计早已进入南洋了,相若回军岂非易事。且阆中战事发生不过旬日,以八百里加急传讯,我朝也只是刚刚接到战报。而西川到江南全仗水路,今又正是大江涨水之时,他们不会那么快受到消息的,待得知消息,船队早已远隔万里之遥了。”安童摆摆手笑道。
“但愿如此吧!”张珪轻叹口气道,“南军西起襄樊,在颍州、应天府、徐州、海州皆布有重兵,而两国划定的边界犬牙交错,他们随时可以动用兵力合围我军任一部。可我军束手束脚,处处被动,又如何布置呢?”
“副使所言不错,南军可以统一调度,分进合击。而我朝是以封地划分的防区,敌军来犯,戍守本地的宗王自会死战,可相邻封地的宗王要等枢密院下令,或大汗的旨意才会出兵,一旦救援不及就又重蹈昔日南阳的覆辙!”阔里吉思也深为忧心地道。
“有过者封赏,无罪者却要代其受过!”桑哥听了起身大吼道,“如此谁还会遵从大汗旨意,谁又会恪守朝廷法令,只怕以后无人再将朝廷放在眼中,人人皆会恣意妄为!”
“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