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罪恶么。”
黑暗逐渐被打碎,这个男人跪在雨地里头,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喊,他说:
“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我生活的世界全都是假的!”
“死亡是假的!存在也是假的!”
这个男人痛哭流涕,然后他看见一个姑娘走到他面前,她看着他,然后低声说道:
“可是我却是真实的。”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他伸出手想要抓紧她的胳膊,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她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道的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而这个女孩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她的声音虽然冷静,却带了一种极其残酷和残忍的味道。
“我是虚假的么 。”
这个男人看着她,这个女孩子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她低声说道:
“你见过的我是什么样子?”
“这样?”
濒死那一刻大口大口呼吸的表情在她脸上重新上演了一次,她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还是这样?”整个人的表情都带了一种至深的阴寒,她的笑容实在是诡异极了,这个姑娘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懦夫。”
他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上流露出了崩溃的表情,眼泪从他的眼眶不断地涌出,这个少女却极尽残忍地看着他仿佛不为所动,她的表情很生硬,但是带了一种微妙的残忍,这种可怕的神情从她脸上源源不断地涌现,她本人却显得轻描淡写,她低声说道:
“你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残忍了么。”
亚伯特死死地大口大口地**着,然后他想要从口袋里头掏出来什么东西却始终找不到,他整个人有一种下一秒就要陷入癫狂的感觉。亚伯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看,这个姑娘的目光一瞬间又转回了她最早出现在杂货店外的天真与纯洁,她被雨水浇得湿透,她赤脚站在街道上,然后一步又一步的走远了。
……
警察在亚伯特的杂货店里头发现了一些——
一些很让人吃惊的东西。
这个有间歇性精神病的男人,很有可能与附近的失踪案有关,他们想要找到他本人,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好几天。
探长最终是在那个贫民窟的垃圾堆里头找到他的,他躺在那里,四周是一堆废弃的空酒瓶。
……
“我可以救她的……我可以救她的……可是不是真的,救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就让她死。”
……
封冉冉眨了眨眼睛,真相其实是很残忍的。不管是亚伯特还是女孩零。其实如果一切不被切割打碎,真正的故事线是这样的。
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亚伯特常年被自己的疾病困扰,在长久的疾病折磨中,他已经逐渐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幻的区别。
他被自己的幻想困住,认为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完全虚假的世界。他在幻想世界里头给自己营造出了一个完全平和的,温柔的世界。他是朝五晚九平平淡淡经营杂货店的老板。
梦境里头的世界是真实的。他以为的真实是虚假的。而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已经模糊真实与虚假的区别——他不断杀人,并且固执地认为自己只是在幻想的世界里头杀人。女孩零是他的最后一个下手对象,也是他的第六个下手对象。而杀掉这个可怜的偷渡来之后因为生计被迫沦落风尘的东方小女孩之后,他开始频繁做梦。
他将梦境和现实对调了,他臆想这个姑娘其实是刚刚搬来贫民区的邻居,他臆想她每一天都会来他的杂货店买东西,而他梦见了她的死亡,所以他在犹豫要不要拯救她。他混乱的思维根本无法承担这么多,他开始把之前的受害者的经历也加在这个姑娘身上,他坚信那些都只是梦,他终有一天会想办法拯救这个女孩。
是的,他会救她。
从这个肮脏的,可怕的世界,拯救出来。
他忘记了,这个肮脏的,可怕的世界,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
他没法挣脱。这个姑娘不断出现在梦里,她可怕她残酷她冷漠,她却也真实自卑又可怜。前一个是他想象的她,后一个是真实的她。
他们真正的初次相遇,被史蒂芬放在了电影的最后,依然是一个黑夜,街道没有人,这个姑娘害怕得颤抖依然问先生您能为了我而停留么。
这个邋遢的,男人挠了挠头发,他低声问她想要什么,她说:
“拜托,求求您,只要给我一些钱就好。我愿意用一切来换,我的身体,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
他看着这张脸,卑微,诚惶诚恐,看上去可怜极了。他可以想象,她生活的一定很艰难。她竭力想要武装自己。
其实他不想留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他想要转身离开,但是这个姑娘拉住了他的裤脚,他低下头,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可怜卑微,就如同一只蚂蚁用尽了最微弱的力气在挣扎。
“求求您——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的眸子看得人的心都是一颤。那种,不顾一切挣扎的求生欲,来自于所有人内心最深层次的人性。
这个男人安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秒,她颤抖得厉害,如此可怜,他低下头,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亚伯特,四十岁,你呢。”
“零,叫我零。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