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惊疑之际,又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却哪里能找到钉在自己身上的毒钉。斜眼瞧去,却见一人横躺在自己身侧,肩头与腰际各有一枚铁钉。此时他才恍然,原来是苻融将此人抛了过来,挡住了射向自己那两枚毒钉。而自己面门上的血,想必也是此人中钉之后,留在自己身上的。
再不做迟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多谢阁下相救之恩,有生之年,阁下若有差遣,但听吩咐。”他虽与苻融有过间隙,但均是因逐鹿教而起。自己抢书也是因一己私心,并非为了帮他二人。落得如此险境,可说与他二人并无半分干系。
倘若他记恨自己当初前来索书,此时大可袖手旁观,任由段风将自己杀了。此举虽不是侠义之士所为,却也不违道义。而他见自己势危,毫不犹豫便将那人扔出,解了自己之危。当初在七王庙时若说他是以武功让自己屈服,那此举便是以仁义让自己心服口服。换做自己,恐没如此好心,将他救下了。
苻融见他行如此大礼,在段风身上连点七八处穴道防他逃脱,这才还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应有之举,阁下行如此大礼,倒折煞老夫了。更何况,孙兄也是怕此书落在歹人手中,才遭此险境。再下若不出手相救,如何能心安?”说完,便将孙恩扶起,径直逼问那段风解药去了。
孙恩知他心系弟子身上之毒,又见他方才出手相救黄三刀。见他逼问解药,便朝黄三刀而去。粗略瞧了一眼黄三刀形状,心中已自骇然。只见他气若游丝,脉搏时有时无。心想,纵使大罗神仙下凡,也是难以将他救活了。
只是他受苻融恩惠,如何能任黄三刀自生自灭。知那秘籍乃是黄三刀所有,当即将书放在黄三刀怀中,运一口真气送入黄三刀体内,先将黄三刀性命保住。
而那段风,亦是怕死之辈。苻融只拾起一枚铁钉,在段风面前晃了几晃,那段风便将解药交了出来。
苻融初见黄三刀之时,便担心他中毒过深,不能相救。得了解药,不再理会段风,便朝黄三刀而去。见孙恩正运功吊住他性命,投了一眼询问目光。孙恩瞧了,缓缓将抵在黄三刀背心的手撤开,微微摇头,便退在了一边。
苻融情知不妙,伸手将黄三刀接过。又将解药倒出一粒,向他嘴边送去。这孙恩倒会些医术,在他身上连点一阵,又送一口真气入他体内,那黄三刀竟幽幽醒转过来。
见苻融将解药送到自己嘴边,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将解药服下。他自知自己毒入筋骨,已是无药可解了。纵使服了这解药,也只能续得一两日性命,还枉自多受苦楚。又见苻融已将装解药的药瓶扔在一旁,他手中却只有一粒解药。若是自己服了,那凌云伤势又如何得解?
苻融见他如此,心下不忍,说道:“黄老弟,你先将这解药服了,咱们再行设法解我那徒弟身上之毒。”说完,又将那粒药丸凑近了几分。
黄三刀此时全凭一口真气吊住性命,纵使依他所言,也难将解药咽下。仍是摇了摇头,并不张嘴服药。缓缓将放在自己身前的《九转刀法》塞入苻融怀中,说道:“此……此秘籍乃是我家传之物,理……理应将其交给子孙后辈。只是我笃行佛理,并未娶妻生子。这些人均是因这秘籍而来,我落得这般下场,也怪不得这些人。”
黄三刀能开口说法,全凭苻融送进他体内的那口真气。说出这些话,那真气已泄出大半,虽有许多话说,却兀自咳嗽不停,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
苻融见他如此,将手掌抵在他身柱穴上,催动内力,将真气送进他体内。黄三刀得他真气滋养,咳嗽之声渐小,续道:“想我祖上扶贫济困,大施仁义之举。只是到得我这一代,却默默无闻,无所作为。这秘籍之上武功甚为精妙,落在我手中,兀自埋没了它。今日若不得杨兄相救,我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我见杨兄为人正派,数次舍命相救在下。想这秘籍落在杨兄手中,必能造福一方百姓。今……今日便是我大限之期,这本秘籍杨兄定……定要收下。也……也算……替……替我……造福后人了!”说完这一句,双眼一闭,头已缓缓倒入苻融怀中。
苻融听他要将此书赠于自己,如何能受。只是见他说话之时断断续续,不忍打断。此时见黄三刀不再说话,兀自一惊。伸手一探他鼻息,已是气息全无了。
心下伤感,瞧着黄三刀揣入自己怀中那本秘籍,再也无法拒绝他半分了。他见黄三刀中此铁钉,不刻便送了性命。心下甚是慌乱,唯恐凌云也出了什么事端。将黄三刀缓缓放在地上,便奔进屋内,将解药喂入凌云口中。
凌云较黄三刀情状要好得多,他中毒之时已被苻融封住周围穴道。又经苻融一晚调息,早已将毒性压住。服了解药,不刻身上殷红便即消退。再过得半盏茶功夫,气息已自稳定。
苻融瞧他无事,放下心来。却听孙恩问道:“杨兄,外面那人当如何处置,还请杨兄示下。”他见凌云已无大碍,而那段风乃是逐鹿教枯草堂堂主,从他口中,定可得知逐鹿教情况。
苻融虽见凌云无碍,但想到黄三刀因护凌云才遭段风暗算。感激之际,不免生出愧疚之情来。若他三人没遇上黄三刀,那晚逐鹿教前来或许只是将他秘籍拿去,并不至伤了他性命。
此时秘籍虽已保住,黄三刀却丢了性命。如此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