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虽担心当今形势有变,但因凌云伤势未愈,不便上路。只得在黄三刀家中暂住,待凌云伤势好些再行赶路。
这寒暑散药性确实了得,凌云将养了七日,这才能行动自如。只是运功之时,不免又牵扯到筋脉,引得筋骨一阵疼痛。只是不会再像先前那般,诸事均要齐风代劳了。
到得第八日上,凌云瞧师父神色甚为焦急。他身上伤痛虽未尽去,但已能行动自如。若不运功,便与常人无异,便说道:“师父,咱们已经耽搁了这许久,今日就启程往建康而去吧。”
苻融虽想让他将伤养好再说,只是秦朝一败,境内处处战火。早一日让东晋罢兵,秦朝便能早一日一统山河。此举对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凌云如此说,知他担心因自己伤势,而误了大事。但他伤势未愈,路途奔波,颇为受累,说道:“你伤势未愈,咱们还是多停留几日。待你伤势痊愈,咱们多赶些路程也是一样。”他话虽如此说,却仍是想此刻便上路。苦于这寒暑散毒性不能立时治好,总不能因自己之事,而让凌云落下什么病根吧!
凌云见师父愁云密布,知他担心自己,一拍自己胸脯道:“师父您放心,徒儿身上之伤已无大碍。若不运功,便与常人无异。师父怎这般小瞧于我,难道我连个寻常人也不及了吗?”他不知自己几时方能痊愈,若这寒暑散须得调养一年半载,难道便让师父在此地陪自己一年半载?到得那时,他三人即使到得建康,又济得甚事?
苻融见他坚决异常,若不答应他即刻动身,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便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今日便启程前往建康。只是路上你若有甚不适之处,及早便说。咱们休息一两日再行上路,也是无妨。”他生平一直在朝中,一生与人相处均是彬彬有礼。
自从与他二人相识以来,见他二人天真浪漫,混不知虚伪二字,这才将二人收为首徒。到得后来,与二人相处一段时日,又见他二人甚重义气,人又甚是机警,心下好生欢喜。只是他不苟言笑,此间之事又不便对二人出口。若非经此大难,二人实难从他口中听到如此关切之语。
凌云齐风听师父如此说,相视一笑。他三人在平定之时,二人没少受师父责骂。只是二人均知他是为管教自己,那是为自己好,才对自己那般严厉。若是将自己扔在一旁,不闻不问,那哪里还是他们师父了?
此时听师父如此说,均知自己在师父心中分量甚重。重重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起来。他三人本没甚物事,不过一炷香时间,三人便即上路。苻融心想,凌云有伤在身,若这般徒步而行,于他伤势甚为不妥。便携了二人,径往七王庙而去。
二人自是不解,不知师父前来所为何事。齐风心想,莫非师父与那孙恩一见如故,自己临行之前,与他作别?但见师父与他交谈神色,对他并无甚好感。反倒是那孙恩见了师父,连连应是。知他是因师父救他一命,心怀感激,才这般唯唯诺诺。
苻融与孙恩交谈片刻,询问当今形势。听了孙恩所说,心中为之一宽。原来桓温之弟桓冲已然逝世了。那桓温有谋逆之意,自不用说。但其弟桓冲却对晋朝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桓氏本与东郡谢氏有所冲突,虽不成水火之势,但绝无任何交情可言。到得后来桓温病逝,他所任职务尽数由桓冲取之。哪知这桓冲无心自立,反而一心向着晋朝,不顾部下反对,硬是将扬州刺史一职让于谢安。
扬州乃是重镇之地,他如此做法,便即表明忠心,让朝廷去了一块心病。而此刻桓冲一死,扬州势必有重回桓氏手中。待桓氏集结兵力,晋朝恐怕又要大乱了。
苻融听桓冲已死,那谢安必然先平复扬州之事,再行北上。若是如此,自非十天半月之举。东晋既不能出兵北伐,那秦朝自然少了外敌,平定起内乱来,自然从容得多。
他心中欢喜此事,自与孙恩交谈了许久。三人如此耽误了大半日,这才作别而去。
虽是如此,骑马总比徒步要强得多。不出三个时辰,三人已到了开封一带。此地已是东晋内地,所见之人亦多了起来。三人遥见城墙高达数丈,从城门望去,可见城内行人络绎不绝,街道屋舍俨然,全不似三人先前所见城镇那般光景。
三人见到了开封,便下得马来,徒步进入城中。如此奔行半日,太阳已是偏西。三人觅得一处客店,要了三间上房。又命小二弄些饭菜吃了,闲谈一阵,便即睡去。
到得三更十分,忽听得屋外一人放声豪歌道:“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此句乃是孔子《论语-学而》篇中所述,一般读过几年书的,便即知道。那人兀自高唱,每说道‘乎’字,语气便加重几分。如此一来,自是将客店众人尽数惊醒了。
店小二见他扰了他人清净,便上前劝道:“这位爷,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若是惊扰了其他客人,咱们可得罪不起。”这小二声音亦是甚大,仿佛这句话是说给住店之人听的。
那人听小二如此说,没好气道:“我说我的,谁爱听不听。不愿听的,将耳朵堵上便是了。”说完不顾那小二劝阻,又将那三句唱了一遍。
那小二本想上前阻拦,却听得一人喝道:“你这人,大半夜不睡觉,却在这里扰人清梦。人家好言相劝,你却这般不识好歹。若是不想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