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些沙盗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听着耳边墨姝本应该是清脆动听的声音,以及风沙中嗖嗖的箭矢飞射的声响,只觉声声催命。
而已经给陆十一和陆十二追上的沙盗头子,恐惧更深。方才他左奔右突都给墨姝轻易道破,似乎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根本无法逃出生天的感觉,让他比其他人体会到了更多的恐惧。
这墨六娘子,怎么可能看透这漫天风沙的黑夜?!
妖怪,这绝对是妖怪!
没等这沙盗头子吼出来,陆十二已经仗着有马镫的优势,一刀将之砍于马下。两人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头目,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能削弱对方一分力量是一分。
天渐渐黑了。
如今场上已经变成了陆一这些伍子珩的护卫随从,借着风沙和夜色的掩护,依靠墨姝报出的方位,单方面歼敌,形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情况。
尤其是随着墨姝清晰掌握沙盗头目的动向,助陆十一和陆十二将之砍于马下,心中就震骇不小的众马贼,恐慌更甚,乱成一团,而且陆一等人武艺本来就比这些沙盗马贼好。
尽管场上的混战让墨姝没法面面俱到,但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再需要墨姝指出敌人在什么地方,陆一这些护卫随从就已经和来人短兵相接,交上了手。
墨姝一直竭尽全力闭目用心去看来敌的位置和动向,此时一放松,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手脚发软冰凉一片,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混着沙尘,黏黏腻腻的相当不适。
夜风一吹,墨姝不禁打了个寒战。
沙盗也有想到要杀墨姝的,但是墨姝不再说话,又与伍子珩退到了旁边,这些马贼想找到目标,并冲过陆一等人的阻碍过去,也不容易。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个悍勇的杀了过来。
但见一直没有出手的伍子珩动作很快,墨姝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来人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墨姝休息了片刻,稍微缓过神来。
之前心思全在战局上没什么感觉,此时风沙落在身上,就觉打得生疼。
这么大的风沙,这些沙盗还出来劫掠,陆一等人也得迎战,怕都不好受。
伍子珩背向风沙挡在墨姝身前,拉住了她的手,隐约听得他说了一句:“手怎么这么凉……”
墨姝还没听得很清楚,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伍子珩的一双大手包住了。
随即,只觉伍子珩一用力,她不由自主扑到了他怀里,只觉他拉开了斗篷,挡去了所有的风沙,将她笼进一片温暖宁和里。
伍子珩道:“感觉好点了吗?”
墨姝心中温暖,不由自主伸出手抱住了伍子珩,感觉他身子一僵,不知怎么心情就好多了,轻轻道:“好多了。”
伍子珩似乎松了一口气,还揉了下墨姝的头发:“以后不许这样胡来。”
墨姝听着不大乐意:“怎么是胡来呢?”
想起每次反驳伍子珩的话,都会挨他教训,墨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往伍子珩的衣衫里埋得更深了些。
但不知为何,伍子珩这次少见的和颜悦色,似乎还有一丝无奈:“其实你可以先与我说,我知道大致情况之后,就可以拟出计划,没必要让你自始至终都追着这么多人的动向。今日让你受累了。”
没想到伍子珩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墨姝一时有些发怔,随即心情大好,连疲乏都消了不少,抱住伍子珩,唇角止不住扬起,道:“我以后提前和表哥说,不会自作主张。”
这时的墨姝,与别的十一岁的小姑娘,当真没什么分别。
伍子珩正想说什么,墨姝忽然一下子掀开了斗篷,抓过守在旁边的陆九背着的弓箭,拉弓搭箭松手一气呵成。
箭矢所至,一个正举刀从背后刺向陆三的人闷哼倒地。
陆三解决掉正面的马贼,转过身,心有余悸,也不知这一箭是谁发的,很快迎向了另一个马贼。
伍子珩听这动静,就大概猜到了墨姝在干什么,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混战没有停止,墨姝心思仍悬着,没法好好休息,这很正常。不过显然这把控战局消耗她极大的心力,所以刚才浑身冰凉乏力,却应该尽快休息。
伍子珩让陆二、大顺抽身出来,与陆九、陆八一起守着墨姝,他则提剑上马径直闯入了黄沙漫天的战局。
墨姝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陆二:“表哥是骁勇善战的吧?”
陆二几人也不可能说毫不挂心,但身为护卫,几人深知伍子珩的本事,当下肯定地回答墨姝:“表姑娘无须担心。侯爷武艺过人,又征战沙场多年,应付区区几个马贼,自然不在话下。”
话虽如此,墨姝还是又将注意力投到了战场上。
伍子珩骑着飞白在风沙中穿梭,手起刀落间,一个个沙盗斩于马下。
很快,耳边的呼喝之声逐渐没了,只余下风沙吹过的声音,在这萧瑟的秋夜,怎么都感觉有些荒凉。
墨姝放松下来,鼻尖随风沙吹来血的腥气,想到刚才一箭毙敌,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伍子珩策马奔至,一跃而下,将墨姝揽进怀里,话语中多了两分焦灼:
“你怎么了?”
“呕——”
伍子珩身上应该是溅上了血迹,腥味很浓。墨姝被这浓烈的血腥一激,只觉恶心尤甚,忙不迭将他推开,转过头当真吐了出来。
这下伍子珩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将染了血的外袍脱下丢到一边,寻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