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易采薇的眼神,绿荑和红茱就知道不好。
却见墨姝说着,忿然而委屈地转头,道:“我知道绿荑、红茱你二人都是从府里送来的,见识多,平素也劳心劳力,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又何尝待你们不好了?
我知道,墨家如今是不比从前,生怕委屈了你们,府里送来什么好的都赏下去给你二人,院子里的事情也大多是吩咐碧萝去办。就说今日这些布料,还不是由绿荑红茱你二人随意挑选?若是如此还觉得我或碧萝有什么不好,我也没法子了……”
旁边的碧萝闻言,不等绿荑红茱说话,忙叩头哭道:“定然是碧萝不好,不知何处得罪了两位姐姐,若两位姐姐心里有什么怨气,只管冲着我来……”
这越说越严重了,却是刁奴见主子失了势,就作威作福,甚至自己莽撞跌倒,都想着诬陷主子反告一状,简直胆大包天,恶劣之极。
旁边几个少女目光闪动,看见墨姝神情黯然,想到墨家的失势和国公府的如日中天,心中得意之余,不由觉得墨姝多了几分可怜。
墨芷柔看到妆台上果然放着一支青玉簪子,旁边的布匹都拣了出来,有几件还放在了两个丫鬟的箱笼上,而眼前的墨姝裙摆确实也留有一个印子,一时哑口无言。
易家的姑娘也看见了,而且她们对于自家丫鬟平时待墨姝的态度,也是心知肚明,自然更相信墨姝的话。
背后的小动作还罢了,可以当作不知道,但墨姝怎么说也算是府里的主子,如今绿荑竟公然欺到了她头上,若是传出去,给有心人听到,只怕不说府里御下无方,却要传宋国公府见墨家获罪失势,表面上作出仁义的模样将墨家六姑娘接去住,实际上却纵容下人奴大欺主,如此府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当下,易采薇毫不留情冷冷说道:“给我把这两个欺主的贱婢拖出去,杖毙!”
旁边的三姑娘易晓倩有些不忍,立即道:“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些?而且红茱……”
易采薇断然道:“府里指派过来的丫头,居然欺到了姝儿妹妹这主子的头上,还留着丢国公府的脸吗?若仍纵着,说不定以后会怎么猖狂,该欺到你我头上了!”
说完,旁边已出来几个健壮的仆妇,绿荑红茱还没来得及申辩和讨饶,就被堵了嘴,拖了下去。
易晓倩蹙起了娥眉,用绣兰草的罗帕掩饰地遮了下芳唇,哼哼道:“我不太舒服,先回院子去了。”
说完盈盈与易采薇几人颔首示意,从过来到现在都没与墨姝见礼或是打招呼,就径直带了丫鬟,转身离开了。
以墨姝之前的性子,自然不会去说什么场面话,所以她听到易晓倩说不舒服,原本是打算反过来关切几句的,但想了想,那样以德报怨不免太奇怪,当下只作不知。
易采薇却也注意到了易晓倩的失礼,有些不悦,觉得墨芷柔易晓倩这些庶出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皱了皱眉,到底也没把人叫住,只决定了回去就告诉易晓倩,接下来一个月都不用去母亲那里请安了,先在自己院子里把规矩学好了再说。
碧萝和小丫头春兰一起捧了香茶上来。
易采薇在屋内正中的位子坐好,琉璃也拉了墨姝的手在旁边坐下,柔声安慰道:“好了,姝儿妹妹别难过了,若下回还有这样的刁奴,只管跟大姐姐说,不然告诉我也是可以的。”
易采薇也冷冷道:“真欺到头上了,直接打死。”
墨芷柔见此,也忙附和着笑道:“采薇姐姐说的对,若下次有这样的,就直接打死!”
宋国公府的几个姑娘都忍不住心中不悦: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怎么说也是易家的奴才,大姐姐不过说着好听,你还真的当真了?
当府里的下人是什么,说打死就打死?
面对不懂人情世故,又喜欢表现的墨芷柔,墨姝亦很想扶额哀叹。
琉璃轻咳了一声,道:“姝儿妹妹可是正在更衣?看这眼睛都哭肿了,头发也乱了,得好生收拾才是。”
碧萝忙让人打水,给墨姝到旁边净面。
易采薇一行人是过来探望墨姝的,她与两个妹妹易采兰、易晓芙和墨姝寒暄了几句,就先离开了,只余下墨芷柔和琉璃。
墨芷柔在房中东看西看,琉璃和墨姝两人坐着说话。
天色渐晚,日薄西山,晚霞的艳光映入蒙着软烟罗的雕花窗棂,给屋里的案几摆设披上了柔和的红纱。
墨姝侧脸映着霞光,勾出美好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安静如羽翼,投下朦胧的阴影,年纪尚小已初见绝色。
也是,那位墨家三夫人本就生得貌美。
琉璃不由有些嫉妒。她容貌无疑是出色的,但还是给墨姝比了下去,就如同家世也一样。
在陵北墨氏还没获罪前,墨姝的家世对于琉璃而言是高不可攀、无法企及的,而即使如今墨家已经失势,底蕴仍在,也还是比她家好得多。
若非因为宋国公夫人是她的姑母,易安是她表哥,琉璃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近这些贵公子。
琉璃只有易安一个机会,她也为这位表哥深深着迷,但她的这个心上人,却明显对墨姝比对她要好,她不甘心。
碧萝小心而妥贴地给墨姝热敷了双目,梳好了双螺髻,为她簪上金箔红宝的花饰。
琉璃注意到了墨姝雪颈上的红绳,想起她无意间得到的那一个消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但那枚翡翠莲子应该是给墨姝放到了衣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