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门口望进去,含雪居灯火通明。
陆十二看着伍子珩和墨姝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过庭院往里走去,隐没于扶疏的花木之后,还是恍然如在梦中。
这几日不在,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侯爷都转了性子?!
看见天上下刀子,都没有这么让人震惊!
在陆十二仍呆若木鸡之时,陆四自外边回来,打算将伍子珩院子小灶的铁锅也拿过去煮盐。
看见陆十二这傻样,陆四不由好奇问:“你受什么打击了吗?”
终于看到个人的陆十二立即抓住了陆四的衣襟,问:“我是不是眼花了?就在前一刻,侯爷领了个小姑娘进了院子!女的!女的!”
陆四扯开了陆十二的手,同情道:“十二呀,我觉得你没有眼花,但脑子可能出了点毛病。谁不知道小姑娘是女的?”
想了想,陆四又拍了拍陆十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趁年轻,赶紧治!”
陆十二气坏了:“我才出去几日,你们都变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点儿也不惊讶?”
若陆四不是急着去拿锅,也许会好好与陆十二说说墨姝的壮举。但如今他却足下生风,径直往院子里去了,不仅片刻未停,话都没留下半句。
见此,陆十二如何甘心,想了想,门也不守了,追过去问:“该不会这个小姑娘以往也进过侯爷的院子吧?”
陆四不无鄙视地道:“大惊小怪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说着,陆四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这才得意道:“之前墨姑娘就在侯爷这院子里住过几日。还是侯爷将其抱进来的。”
陆十二闻言,口张得可以放进一个大桔子,在原地呆了半晌,才又追上去,连声道:
“你是在说笑的吧,是不是?”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陆四不高兴了,陆十二竟然怀疑他说假话。“只不过当时墨姑娘昏迷过去了。”
这下陆十二感觉越发不好了:“你是说侯爷竟然趁人之危?”
听见这话。陆四好险没栽到旁边的水沟里:“咱们侯爷还需要趁人之危?!我觉得你还是赶快找个大夫看一下。”
陆十二还没说话,陆四又补了一句:“别耽误了。”
这话的意思是如此明显,陆十二气得想打人。当下恶狠狠道:“你才有病!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人家姑娘昏迷,抱人家,那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
但陆四会被吓住才怪。根本没搭理他,从小道拐进了含雪居的灶房。
陆十二追了进去问:“侯爷为什么对这位墨六姑娘另眼相待。总该有个理由吧?”
面对毫不气馁的陆十二,陆四只得妥协,他一边轻松地单手就将铁锅从灶上拎了下来,一边道:
“我们之前也想不通。直到今日墨六姑娘用山庄外边那两口吃了会死人的卤泉煮出了上好的盐,才终于明白侯爷是多么英明睿智。”
“你说什么?!”陆十二差点给门槛绊了一跤,险险稳住了身形。脸上的惊愕怎么都挡不住,“你是说。你们在外边煮的盐,这方法,是刚才进去的小姑娘告诉你们的?就那么丁点大?”
“没听军师说过吗,这叫有才不在年高!你还得多学呢!”陆四再次鄙视。
“真的是她?不可能吧,是不是别人告诉她的?不过若是别人,怎么能忍得住不拿出来立功?”陆十二没理会陆四的话,自言自语。
陆四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因为她师父是个世外高人,不在乎这点虚名。”
这次陆十二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还有个师父,这就让人容易接受多了,但还有点不平,道:“世外高人不应该是心怀天下苍生的吗?怎么却对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有这么好的法子都不拿出来?”
“拿出来给谁?还不是被人用以牟利,到时上边看到有利可图,提了盐税,官员也借机贪墨,盐价依然居高不下,你看沿海产盐的地方,百姓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了?”
“这倒也是。”
陆十二道,突然发现说话的不是陆四。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陆二。
陆二看见陆四和陆十二两人,不悦道:“让拿个锅也这么久,却原来在这里说闲话。”
陆四立即道:“我一点也没耽搁,是十二非拉着我。”
没理会陆四这话,陆二问:“与侯爷说了吗?赶紧拿过去,我再去别的院子看下还有没有多的。”
陆十二道:“侯爷刚领了墨六娘子进去,我等过去打扰不好吧?”
这话让陆二怔了一下,随即道:“没事,你就在外边禀报一声。不能悄悄地把锅拿走了,总得让侯爷知道这事。”
陆二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陆四和陆十二相视片刻,一起往正房而去。
此时伍子珩和墨姝已经到了厅子坐下,墨姝虽然早有准备,但面对伍子珩时仍有点紧张。
伍子珩先跪坐下了,让墨姝也坐,随后他取过几上的茶具开始烹茶。
墨姝的目光一下子给吸引过去了。
伍子珩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优雅写意。而且还是灯下看美人,墨姝很快就看呆了。
片刻之后,一盏茶水就放到了墨姝面前。
伍子珩还想加葱姜等物,墨姝从恍惚中清醒,连忙摆手道:“不必。”
说着将茶水端了起来。
伍子珩看了墨姝一眼,自然没强求,纤长如玉的手指拈起茶盏,自顾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