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这才走进了亭子。
亭内在华灯下一片明朗,旁边还放着冰盆,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淡花香,让人身心舒畅。
墨姝给伍子珩见礼,随后自觉坐在一边,轻提袖子准备给他斟茶研墨。
但伍子珩没让墨姝动手,示意旁边的书童青竹给她倒茶。墨姝乐得轻松,说起了去梁国公府赴宴的经过。
墨姝说得很简单,也没有提起与易采菲之事。
但伍子珩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问:“卢国公府的悦儿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伍子珩知道了,墨姝就详细说了事情的始末。
墨姝还没有说完,伍子珩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很快就直接说出口,道:“你是傻子吗?”
因为这件事情,墨姝原本心情就不大好,此刻一听伍子珩的话心里不舒服,赌气道:
“我是傻子,但这与侯爷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伍子珩放下手里的书,转头道,“谁想交换条件之后,签下身契留在山庄里的是个傻子?”
“你……”
墨姝很生气,但却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伍子珩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委屈又愤怒:
“你、你欺人太甚!”
伍子珩见墨姝气得脸都有些涨红了,小脸气鼓鼓的,心下有些异样,却仍是语气平淡道:“怎么,还说不得你了?”
墨姝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这卖身契还在伍子珩手上拿着呢,气一下子没了,告诫自己宁心静气。叹道:“侯爷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傻子。”
说着,墨姝抬头道:“但侯爷也不能因此就哄我,这身契早已经签了,侯爷的承诺不知何时兑现?”
伍子珩低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墨姝。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白润的小脸上,一双黑亮的眸子已经没了刚才的气愤,变成几分复杂的情绪。就这么定定看着他。这次居然没有脸红。
墨姝知道她如今这样子给人看轻也正常,若不是因为她显示出了煮盐、豆腐这些本事,只怕还住在原来的小院子里。绞尽脑汁想怎么窃取神机弩的机密。
旁人不清楚这些都是墨姝弄出来的,所以轻视她,但伍子珩知道,却为什么还不见行动?
只听伍子珩开口道:“明日给你答复。其实你也不用急。杨妃如今自顾不暇,没空给墨家找茬的。”
墨姝不由得腹谤:又不是你家面临危机。你当然不急。
但是听到伍子珩说明日有答复,墨姝心情又好了一点,当下诚恳道:“只望侯爷快些,家里的事一日还悬在那里。我就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伍子珩端起茶盏,道:“这只能说明,你心性还需磨练。”
墨姝低头没有说话。但心里却认同伍子珩的说法。她方才的话并非虚言,她明知道若要振兴墨家。如今就该抓紧时间谋划并实施,但只要想到墨家如今面临的境况,她就担心焦虑,完全不知该干什么。
只愿伍子珩尽快想办法,若他能保得家人无恙……
墨姝抬起头来,看着伍子珩道:“若晋国公府能暂时庇护我家人,我愿意为侯爷做任何不伤害我家人之事。”
伍子珩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颔首道:“很好。”
墨姝一怔,立即问:“不知侯爷想让我干什么?”
伍子珩看了一下夜空,模棱两可地道:“待我想到了再说。”
墨姝无言,低头吃茶。
夜风吹进亭子,吹散了日间的闷热,灯影轻晃,高大俊美的男子和清秀的少女衣衫微动,却只有虫鸣细细,四下一片安静。
伍子珩抬头,看见墨姝边吃茶边发怔,样子呆呆的,他拿起面前的一盘子点心放到她面前,问:“你有没有什么自小收着的物件?比如玉佩镯子之类的?”
墨姝一怔放下茶盏,想到了之前失踪的翡翠莲子。
“侯爷为何会问起这个?”
“没有吗?”伍子珩显然没打算回答墨姝的问题,“这么一来还得伪造信物……”
信物?
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然而信物什么的需要伪造吗?莫非伍子珩想弄一桩指腹为婚的亲事?
墨姝警觉地看向了旁边俊美的男子。
伍子珩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问:“怎么了?”
墨姝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侯爷需要信物作何用?”
伍子珩剥了一个莲子,给墨姝递过去,漫不经心道:“保你家人用。”
闻言,墨姝其它的都忘了,只苦思此事到底有几分真假,无意识地在伍子珩的手上吃了莲子,不相信道:“真的吗?”
伍子珩挑眉道:“你既不信我,签身契时为何如此爽快。”
墨姝暗想:我有得选吗?但口中却笑道:“我当然相信侯爷了,我记得以前似乎有只玉簪,据母亲说,是外祖母之物……”
伍子珩颔首道:“好,就是它了。”
墨姝问:“需要我现在回去找给你吗?”
“不必。”伍子珩道,“只需找出来就可以了。你之前可有用过这支玉簪?”
“似乎没有。”墨姝想了想回答道,“否则也不会收在匣子底层了,要不我明日就用?”
伍子珩颔首道:“也好。”
墨姝猜不出伍子珩想要干什么,低头看见几上不知何时多了样点心,随手拣起一块品尝。
见状伍子珩又将另一盘瓜果也放了过去。
墨姝吃着东西,又想起了幼时,夏日的夜晚,她在庭院中乘凉,几个丫鬟守在旁边,母亲与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