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珩并不在玉湖山庄,尽管陆一强调已有人去找晋国公入宫面圣,墨姝到底不放心,赶往皇城。
但墨好和墨芷柔被劝阻了。
太多人去的话也是添乱。
墨姝不顾颠簸,让陆二将马车赶得飞快。
此时杨氏已经到了宫中,杨妃出乎意料地亲和,只是开玩笑似的埋怨了墨姝几句,道:“本宫没想到你们两家是亲戚,但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本宫让墨六娘子过去,却让这表兄妹二人相认团圆了,这本是一件美事,可如今晋国公府和墨六娘子,怕是都不待见本宫吧?”
这话明显是说两家认亲有她杨妃的功劳,但是如今伍、墨两家人非但不感激她杨妃,反而忘恩负义,生出怨恨来。
杨氏恭谨道:“杨妃娘娘言重了,民妇深感惶恐。姝儿得娘娘厚爱,得以与其舅舅和表哥相认,这份恩德民妇全家一直铭感于心。只是这认亲匆忙,又想着杨妃娘娘与民妇等人有如云泥之别,故不敢随意惊动娘娘。且民妇家人想着,姝儿受封县主之事原本就是从宫中传出,但并未听说娘娘有提过此事,遂以为娘娘执掌后宫诸事,无暇分心小女这点细微之事,更不敢相扰,还请娘娘恕罪。”
杨氏说着起身行礼。
听了这番言语,杨妃想到最近因为宋国公府新送进宫的易妃狐媚圣上,自己地位不稳,所以没有注意到墨姝的事情。若不然早将墨家人牢牢捏在手心里。这次若非外边有人传了消息,还真让墨姝得逞了。
还好,如今还有个杨氏。
杨妃往门口望了一眼。圣上还没有过来。
作为刘楷的枕边人,又是曾经宠冠六宫代执凤印的妃子。杨妃对于这位帝皇的行止再清楚不过,当然也知道他的喜好和对那些大臣的夫人的事,还有帮他收拾残局。
近年天子昏庸本性逐渐显露出来,不仅越发肆无忌惮纵情声色,连入宫叙话的三品大臣之妻都没能幸免遭了他欺辱,若他看到了杨氏,会怎么样呢?
杨妃将目光落在仍保持着行礼姿态的杨氏身上。为他人妇的美人是别有一番韵致。那昏君既好此道,见到这位守寡多年的美妇,想必不会放过吧?她可是大度地给了杨氏一个重兴墨家的机会。又为自家夫君寻到了不可多得的美人,两人应该感激自己。
想到这里,杨妃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和煦如春风地道:“我想得出神。没留意墨夫人还拘着礼,快快起来。”
说着。杨妃还欠身作出欲亲自扶起杨氏的模样。
杨氏忙自己起身:“多谢杨妃娘娘宽宏。”
复恭谨地在旁低头坐了,见杨妃如此亲和,她实在不明白其召她进宫的打算。
杨妃含笑道:“墨夫人也不必如此拘礼,你我同姓同宗。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也许该姐妹相称才是。”
“民妇惶恐。”杨氏不知杨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次道。
杨妃见状轻笑。还待说些什么,忽然听得外边传来宫人传报:“圣人到——”
宫人立即躬身相迎。
杨妃笑得如三月牡丹。当即起身携了杨氏出迎。
而杨氏在听到宫人尖细的声音时,心就沉了下去,但却没法甩开杨妃伸过来的手,深深低头亦步亦趋跟了出去。
很快,杨氏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让她如芒刺在背极不舒坦。
杨妃笑盈盈行礼:“臣妾见过圣上。”
“民妇墨杨氏参见陛下。”感觉那目光就如粘在身上一样,杨氏心头冰凉,垂首行礼。
“免礼。”一道低沉的男声近在咫尺,“爱妃,这位是……”
杨妃含笑道:“这是陵北墨家三夫人,她女儿不久之前才蒙圣上封为县主。臣妾召墨夫人进宫说说话儿。”
见梁帝刘楷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杨氏,杨妃笑意愈深。她已经特意提醒了杨氏的身份,但刘楷似乎没放在心上,看来他不是没想到伍立成,就是压根儿不在意这个。
却听杨氏忽道:“不知圣上会移驾此处,失礼了。今日蒙杨妃娘娘厚爱召见,诸多相扰,民妇进宫多时,恐家中挂念,这就告退。”
原本皇帝在后宫遇见外臣之妇,就应该避忌,杨氏告退也是合乎礼节。
刘楷却道:“无妨。墨夫人在宫中小住几日,多陪陪杨妃也是好的。”
闻言杨氏心头一颤,某个让她无比惊惧的想法闪过,已是脸白如纸。
杨妃笑道:“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仍携了杨氏,往殿内行去。
此时杨氏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完全没有听到杨妃在说什么,只木然跟随杨妃走着,待她回神,只听刘楷道:
“……当年也是囯之栋梁,但没想到竟至于此!朕每思之,都叹惋不已。只不知墨夫人如今可好?”
“民妇惶恐,不敢有劳圣人动问,墨家一切都好。”
此间刘楷一直看着杨氏,始终不见她抬头,只见得半截粉颈惹人遐思,有些按捺不住,于是笑道:“墨三夫人怎么一直深深低着头,岂不累得慌?还是朕有这么可怕?”
听到这话,杨氏只觉腹中一阵翻滚,险些没恶心到吐,心里万分后悔今日进宫。
杨妃在旁笑道:“墨夫人未见过天颜,拘束也是有的。陛下莫吓到了我杨家妹妹。”
这样无耻的话也可以宣之于口!
杨氏再也没能忍住,捂嘴一阵恶心干呕,道:“民妇身体不适,御前失仪,陛下恕罪。还请陛下让民妇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