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说道:“我知道,您一定考虑过这些,所以想请教一下,为什么您的选择和之前不一样?取舍的依据又是什么?”
元东的眼睛眯起来,目光如刀子在牛犇脸上刮擦,好一会儿,才寒声说道:“你是在质问我,还是想试探我的决心?”
牛犇默默摇了摇头,垂下目光说道:“只是请教一下,您可以不回答。”
“......”
元东陷入沉默,房间里的空气被凝固,仿佛固体不可撼动,然而在众人的感觉中,似有一头怪兽潜伏在屋子里,呲牙咧嘴蓄势待发,随时有可能择人而噬。
唯一还能保持轻松的是秦梦瑶,此刻,她的样子就像个普通女孩发现有趣事物时的模样,目光在牛犇与元东之间转来转去,偶尔看看其余两个人的表情,只差没笑出来。
良久,元东渐渐控制住心神和情绪,转头对秦梦瑶笑道:“资料这东西果然不可信,梦瑶如此,连这个孩子也如此。事先我可不知道,他还挺能说的。”
假如小博还在屋内的话,此刻必定非常惊奇,会很想与之辩驳一番。相处八年,他从来没见过师兄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在面对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情况下;更重要的是,小博知道牛犇从来不喜欢辩论道理,此前唯一一次例外是对那些民众,所讲更多是为了化解矛盾,而不是要说服谁谁谁。
今天的情况不太正常,另外从牛犇的言论看,多多少少带有钻牛角尖的味道。
秦梦瑶知道这是为什么,叹息说道:“意难平啊!元东别再当他是孩子,这孩子有逆鳞......喔,是我的错,打嘴。”
说着真的打自己一下,秦梦瑶温柔的神情说道:“是不是特想不通,为什么做个好人会这么难?”
牛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说道:“不是做好人,只是想做个老实人。”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我是个老实人,没招谁没惹谁,品学兼优,偶尔还做做好事,为何总是东边欺来西边用,动辄威胁不然就是强迫,现在竟然要扛起一座城市......凭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仿佛能够透视人心,秦梦瑶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办。”
牛犇疑惑抬头,神情有些期待。
秦梦瑶说道:“遇到讲道理的人,就和他讲道理。碰到不讲理的人,比如这样的......”
用手指着元东,秦梦瑶挥挥拳头说道:“两个字,扁他!”
噗!上官英雄刚刚喝了口茶调整心情,此刻全都喷出来,陈先踉跄了一下,差点把头磕在桌子上。元东那边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至于牛犇,当然只能目瞪口呆。
“扁不过怎么办?”
“牛犇!”上官英雄不能再忍,赶紧喝叱。
“有抱负!”秦梦瑶也不禁笑起来,说道:“扁不过的时候就躲,躲不开就忍,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找个好欺负的对象,比如他......”
再用手指着陈先,她说道:“发发怨气平衡一下,不就好咯。”
“呃。”无视上官英雄杀人般的目光,牛犇问道:“持强凌弱,欺软怕硬,这样好吗?”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呀,有什么不好?”秦梦瑶反问道。
“梦瑶!”元东看不下去了,试图插嘴。
“我还没说完呢。”秦梦瑶不肯就此罢休,说道:“如果你觉得心里过不去,可以在对象上做下区分。比如欺负人的时候,别去找那些可怜的、善良的、卑微的,可以去找那些为恶的,骄横的,高高在上的的人。当然你要学聪明点,扁人的前提是要打得过对方,打了不用害怕后果——王家那件事,你的做法就不够聪明,好在运气不错,才没有吃大亏。”
到这里,意思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没等牛犇问什么,秦梦瑶继续说道:“总之一句话,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在憋屈,要学会愤怒,敢于愤怒,还要善于愤怒,利用愤怒,而不要被愤怒摧毁理智,做出愚蠢的事情。”
必须承认,这样的话,以往牛犇从未听过,虽然他有两个半老师。其中胖子不用说,所教全是旁门左道,哪会传授什么做人道理,梅姑娘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少,这些对她来讲全是废话,对此有些兴趣的反而是得福,区区几次与牛犇交谈,中间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意思难明的哲理格言,可惜它的身份尴尬,电也不够,缺少详细解读。
也幸好这样,牛犇对事理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停留在八岁时期,更多出于天性。就像现在,明知道元东惹不起,固有的执拗令他难以放下,逼着他用自己的方式发动反击——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而且会产生相反效果。
听着秦梦瑶的这番话,牛犇隐约明白了什么,问道:“您在教我做个......狡猾的好人?”
“有人说愤怒是道德的守护神,如果你觉得这样就是好人,那就是咯。”
“这样不对!”
元东抢过去断然说道:“好人坏人,形而上学,谬论。做人最重要是有原则,要坚持的是对与错,而非善恶。”
“不和你争。”讲完自己要讲的,秦梦瑶偃旗息鼓,明摆着是在现身说法:不与比自己更强的人对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