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那么恶心本该一口咽下的东西,我还是细嚼慢咽了起来。我尽量不表现出痛苦的表情。痛苦的表情会让我的脸很难看。
这是我迄今为止,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在这莽荒之地,我应该不顾一切,一有食物就往肚子里送。只有进入了肚子里的食物,才是自己的。
在我细嚼慢咽,专注在怎样让自己表现得优雅的时候,我手上的肉突然不翼而飞。夺走肉的是一只巨大的鹰。它将肉从我手上抢走并不费劲。为了表现优雅,我并没有把饿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紧紧握住。
我丢失的不止是一块肉,而是一只大鹰。不,是一群大鹰。利用那块肉,我本来可以引诱更多的大鹰。怎么看,那只大鹰都要更加美味。“人类真是愚蠢,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结果丢失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我贪婪地看着肉,看着叼着肉的大鹰,懊悔了起来。拥有的东西,就应该牢牢抓住。
如果失去不能成为教训,人类的懊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而我的懊悔则更加没有用,因为我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听我的倾诉。以前在北京的天安门广场觉得在广阔的地方,总有君临天下的感觉,但现在,我只有落寞。
还有饥饿。是的,饿得发慌,饿得恐惧的那种饥饿。再饿下去会无法行动,会死的想法,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接下来,视线的不能够集中,视力的模糊,更让我恐惧得发毛。
“看来,我的死期真的到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死去。”
真不知道,多活的这几天时间,除了受饿,有什么意义?难道是死神搞错了时间,所以没有让我在飞机上死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更愿意慷慨大度地把这几天时间送给死神,我也不会在阎王面前,说他坏话,告发他的失误。
我开始咒骂死神,然而没有用。我没有停止脚步,虽然我自己都几乎相信了死神搞错时间的想法,但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就像在飞机上的一样,说不定,不放弃希望,我还有一丝生机。
这时候,我又开始懊悔,我懊悔受过良好的教育,知道了所谓的科学还有某些自然定律,却没有任何信仰。如果的心里有一个“神”,现在我就能够对他祷告,我的内心就能够更加充满希望,更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还能够向他祈祷面包和水源,而且我相信他会给予我。这样,我的内心就不会恐惧,目光就不会迷茫,虽然经历相同,但我不至于那样难受:饥寒交迫,偏偏内心还残存一丝希望,不愿意死去。
“这世界有很多解释不通的东西,相信吧,神是存在的。”
以前别人这样对我说,我总会问他,“你说,解释不通的东西,例如呢?”然后,用我渊博的知识,反驳他。我会告诉他,世界是爆炸形成的,人类是进化而来的,地球知识大千世界中渺小的一粟。
现在,如果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神是存在的!”我一定会含着泪水,紧握他的双手,告诉他,“是的,神真的存在。一定是神,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