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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太子李贞荀冉自认为已经看清了。
此人虽然稍擅驾驭臣子的权术,可是腹黑狠厉,刻薄寡恩。他对你稍示恩典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一旦这价值被他榨取干净,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一脚踢开。这还算好的,若是再踏上一只脚,那就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对于这样的人,荀冉很是鄙夷。如果李贞真的顺承皇位成了天子,那真是大唐帝国的悲哀。
东宫离大明官并不算远,行了不久荀冉便随着东宫内监来到李贞寝居的丽正殿。
整了整衣襟,荀冉阔步而入。既然该来的总归会来,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李贞这些时日一直在练字,也算是小有所得。其实对于这些天潢贵胄来说,只要真的潜心学习,要想练的一手好字并不算难。毕竟有着太多的名家碑帖可以供他们学习临摹,较之寒门子弟和寻常富户他们的优势十分明显。
荀冉进殿后便冲李贞躬身一礼,李贞则是放下手中纸笔迈步相迎。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姿态还是要做足的嘛。在这一点上,君臣二人倒是出奇的默契。
“荀郎君,孤可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李贞脸上笑意洋洋,仿佛荀冉和他是无所不谈的好友。
荀冉心中一阵恶心却也不好表露,便淡淡道:“殿下厚爱,臣感激涕零。”
李贞背负双手踱了几步,嘴唇微微启道:“这次扬州平叛全是荀郎君立下的功劳。孤一定会呈奏陛下,保你得到封赏。”
其实李贞也知道荀冉对所谓的封赏不会很在乎,但一事有一事的说法,在这件事上他作为一个上位者该表的姿态还是要表的。
“殿下以为,扬州叛乱因何而起。”
荀冉无意间竟然化被动为主动,问起了李贞。
太子微微一愣,旋即肃然道:“定是有宵小从中作乱蛊惑人心。”
荀冉摇了摇头道:“官逼民反!”
这四个字荀冉说的掷地有声,便连一向老成持重的太子都被吓了一跳。
李贞身居高位,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哪里听过这么刺耳且大逆不道的言语。
若说这话的不是荀冉,李贞早就责令内侍把他拖下去一阵杖责了。
但说这话的毕竟是荀冉,是年纪轻轻却位列高位的重臣,便是李贞也不能太过发作。
“荀郎君何出此言?”
李贞尽量把声调压的低了一些,可隐隐仍能听出一股怨意来。
“若是他们是有宵小蛊惑人心才造反的,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聚集这么多的人。一定是人被逼到绝境在失去一切后才会选择造反的。”
荀冉侃侃而谈完全不顾及李贞渐渐阴沉的脸色。
有些话他不方便直接对李贞说,但至少自己的态度和底线应该让太子知道。
荀冉并不想和太子决裂,即便貌合神离的这么继续装下去也好过多数一强敌。
“当然,这都是奸臣欺压百姓造成的。”
荀冉适时的补上了一句话,这让李贞的脸色稍稍和缓。
荀冉之前说的虽然激进却也是拿捏着分寸的。
历朝历代都会有叛乱,大唐自然也不例外。但只要叛乱最后被平定,分析原因是永远会推出一个贪官污吏来。这个贪官污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端是人渣中的极品,败类里的头魁。
所有的脏水都往这个炮制出的贪官身上泼。所有的黑锅自然也会由这个贪官来背。
确切的说,皇帝陛下不会有错,因为陛下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也不会有错,所有的错都是贪官的错。
李贞淡淡说道:“荀郎君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那刺史封德邦的事情孤已经听说了。他应该已经在押解进京的路上。等他到了长安,孤一定会去质问他为何如此劣待扬州百姓,还干出决堤这种qín_shòu不如的事情。”
李贞显然太过用力了,荀冉也不说破静静的点了点头。
天大地大,上位者最大。他们说什么便听着是了。
“郎君此次返回长安有什么打算?”
李贞也觉得继续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有些无趣,话锋陡然一转,便聊起了荀冉的前程。
老实讲便是荀冉自己都对他的前程没有什么把握。这次平叛他虽然有功但毕竟皇帝陛下没有授他常职,会不会授予也不好说。至于爵位勋官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荀冉现在不缺钱。
“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但听陛下吩咐。”
荀冉回答的可谓是滴水不漏,李贞有些无趣的笑了笑,摆手道:“那是自然。”
李贞本以为荀冉会央求自己给皇帝谏言为他谋个实权差事,可谁知荀冉却浑然不急,悠哉悠哉的说着。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阵。孤可是听说上元节有盛大的灯会,到时陛下说不准要出宫与民同乐。荀郎君若是有兴致也可一同前往。”
荀冉沉声谢过了太子的美意,对于上元节灯会他也是颇感兴趣。但这仅限于自己和家人观赏,若是同行的还有皇帝意味可就完全不同了。
一番闲聊之后荀冉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躬身请退。李贞也没有强留他,而是准许荀冉离开。
这次东宫之行如荀冉所料并没有太多的讯息。太子仍是那般不显山不露水,偶尔给出两颗甜枣用以笼络人心。
“荀郎君请留步。”
内侍张芳的声音荀冉还是很熟悉的,他苦笑一声,毅然转身。
在这宫里什么人都可以